熱愛讀書一定是好習慣嗎?--海外華人必須思考的問題
玄野
在孩子漸漸長大並邁入青春期的歲月,有一個問題是海外華人父母必須思考的:熱愛讀書就肯定是好習慣嗎?未必,尤其是對於咱們這些已經和下一代有語言鴻溝的人。我們讀著十分費勁甚至都讀不懂的一串串高級語匯,並不意味著就是一種很好的精神追求與知識獲取,而不是一種情感的放縱和過度的消遣。孩子所讀的書籍,即使不親自讀一遍,也必須要看一下簡介。
讀書的目的很多,有的是為了學習知識技能,有的是為了提高個人境界,也有的是為了幫助自己思考一些自己感興趣的問題,而更普遍更廣泛的是為了娛樂和消遣。在當代社會環境下,華人父母對第一種讀書目的可能是最讚同的,而第二種第三種呢,基本是讀者自己的事情,父母一般都是樂觀其成的狀態。至於最後一種,我不知道有多少父母會有足夠的憂慮。問題是孩子們所讀的有很大一部分屬於消遣和娛樂,而不是學習。對於我們而言,英語是半生不熟的語言,專業範圍內和日常生活內可以,到文學藝術和娛樂上就不靈了,指導孩子讀書就更吃力。
這裏麵有一個普遍的誤區,就是開卷有益,尤其是對於我們讀不懂的東西時。首先必須明確一點,絕對不要以為閱讀字母文字就比閱讀方塊文字高雅,而且閱讀字母文字也並不見得給孩子帶來更多的實際謀生技能。你必須了解這圖書中的內容是什麽。我們可以回想一下自己在少年時代沉迷於某種圖書時浪費了多少寶貴時間,也可以審視一下當下我們將自己的多少寶貴時間耗費在什麽上麵無以自拔,而且天天立誌戒除自己的惡習而第二天又不得不放棄。英語的閱讀材料也一樣,流行書籍也是大多為了滿足民眾的娛樂需求而寫,作者的目標在於利用人們的消費心理來賺錢,而不是為了提高民眾的生存技能和思想境界。
讀書的問題因人而異,有的人就是要在泛泛的閱讀中獲得放鬆與快樂,而另外一些人則要在思考中才能實現心靈的舒展,而閱讀隻是思考的一種刺激物而已,還有一些人則隻能陶醉在個人與實際世界之間的互動中,酷愛實體的操作,過多地閱讀與自己實踐經驗無關的東西則是一種折磨。如果孩子是第一種情況,那麽大量閱讀倒是很順暢的事情。如果孩子是第二與第三種情況,機械地認為大量閱讀就是每個人成功的第一個台階,從而強迫孩子走不屬於自己的路,無異於趕鴨子上架,閱讀的客觀效果不好,同時妨礙了孩子發展中必須的思考或者動手操作,結果將會事與願違。
讀書的價值與意義要看最終收獲多少,個人心理狀態如何,是一種享受還是一種痛苦。對於某些孩子,要設定一個最低讀書配額,對小說類圖書一點都沒興趣的確是個缺陷。而對於另外一些孩子,有必要設定一個最高讀書限製,天天把時間耗在最放縱個人想象的流行書中,絕不是什麽好事情。且不論黃色與暴力的問題,就算當下流行的那些古裏古怪的靈異小說,不過是加劇孩子的個人情感傾向,放縱個人的價值判斷誤區,給每個人一種自己的價值判斷何等英明何等正義等假象。娛樂故事,可以是引人發笑的滑稽,而那貌似嚴肅說教實則為情感放縱的是更多的情形。人們在閱讀中可以將書中誇讚的所有正麵形象與正麵素質與自己對應,從而廉價地獲取個人滿足感與心理的自我陶醉。而人的心理與思維成長主要是認識社會每個場景與其中每個人的複雜,這樣的書籍將善惡簡單化處理,實際效果多是阻礙了人的心理成熟。
與讀書相似的,世界上時時刻刻角角落落都會有一些問題將人的思維能力窒息掉。比如說,人際關係中隻要把愛情貼出來,任誰都閉嘴不敢出聲了。他們在愛情後麵幹什麽?隻有他們自己知道。徐大詩人可以因為純真的愛情而去搶老朋友的老婆,最後自己卻為此送了性命。當然,兩百多年前歌德年少時因為勾引達官顯貴的優雅的未婚妻而陷入煩惱,從而寫下那部曆史名篇,不失為對宗法時代人性禁錮的一個十分必要的修正與革命,而其八十有餘時依然鍾情於十九歲的小姑娘而大談愛情如何如何就不怎麽合適了。不過,話又說回來,因為愛情的衝動而決定的兩性關係,總比因為性衝動決定的兩性關係來得正麵,而其中出現違拗當事人感情與選擇權的情形也少得多。
政治裏的民主也是同樣,任何政治目的隻要封裝以民主與自由的標簽,世界各國就不敢置疑了。美國人要在全世界範圍內推行民主,於是美國公民的選票就直接決定了利比亞,突尼斯和埃及等國家的政治體製。而這些民主到底是決定什麽事情呢?其實就是利比亞人的路燈要修幾個。自己門口路燈要修幾個卻要由萬裏之外的人來決策,這事情太奇怪了不是。但世界上太多的人支持這個政治模式了。有一批人把路燈上貼個民主的標簽,然後在這標簽後麵幹他喜歡的事情。
一個政治製度的好壞並不在於是否采用了某種時髦的形式,而在於其能否有效地表達民意,高效地貫徹民意。阿拉伯人從美國那裏要來了民主的標簽,所能表達的是美國人的民意,而不是阿拉伯人的民意。美國人真的就那麽慈悲為懷,兼善天下?即使有其心,也不見得能了解當地情況,更不見得能將正確的決策遠程地實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