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絕唱 (歌: 水中花)

他是聞名天下的英雄;
她是豔傳四方的美人.
知道他們的人都說,這本來應該是一個美麗而又普通的英雄美人的故事.
可這故事卻被上蒼演繹得慘不忍睹. 原因還是那句極具殺傷力的'恨不相逢未嫁時'...

在認識他之前,她嫁人了.
以她的容貌才華,嫁個其貌不揚之人已算是委屈,何況她的男人是個長得驚天地泣鬼神的人物.
她也曾暗歎自己'紅顏命薄',唯一欣慰的是,那男人還算忠厚.
就在她決心安於現狀時,他出現了.
後來,她常想,如果她在沒嫁人時就認識他該多好.
可惜,如果她沒有嫁人,上天是不會讓他們相遇的.因為她嫁的人是他的親哥哥!

隨後的日子裏,三人朝夕相處.他敬長嫂如母,她也對他關懷備至.三個人過著平靜的生活,直到有一天...
大哥做生意早出未歸,他和她邊吃邊等.
他是酒中豪客,她也算杯中仙子...
酒至半酣,他越發的豪氣衝天,她卻暗自春心盟動: 成敗在此一舉,不在烈火中永生,就在沉默中滅亡...
在他端起第十八碗酒時,她輕啟朱唇,述說著女子千百年的寂寞...
他聽見了,他聽懂了.但男人的自尊告訴他:這事不應該由女人開口!他本來要等這第十八碗酒下肚,就向她表白.
 十八碗,這是他當年打虎時的酒量---難道這事真的比打虎還難?
可憐的自尊告訴他,不能讓她知道自己是個沒勇氣的懦夫.既然她先說了出來,他隻能裝做心無雜念,從未有過非份之想.

遭到他的一通義正詞嚴的搶白,她原本羞紅的雙頰褪為慘白,心裏卻出奇地平靜---心死為靜.
夜深,聽著隔壁陣陣喘息聲,他再一次失眠...

生活又歸於平靜,除了一些不為人知的細微變化: 她盛飯的時候,總是多加些肉給他, 他回家的時候,也總給她帶回些小飾件...
她享受著這種心靈上的溝通:能和他共同擁有這一份默契,她已經很滿足了.
他曾希望她是別人的女人,那樣或許他還有放手一搏的機會,既然上天讓她做自己的嫂子,他就隻能認命.

命運仿佛生來就是為捉弄人的,一個第四者的出現,把故事引向高潮.
第四者出身名門旺族,在本地頗有影響. 不能說第四者是個壞人:如果單純用好人壞人來區分世人,那相對於複雜的人類來說,顯得太過簡單.
第四者是個色中花魁,偶見她一麵,夜不成寐,在眾人相助之下,趁他外出之際,成就好事.
浪漫也好,曖昧也罷,總之做就是做了. 關鍵是事情敗露,二人無奈合謀將大哥毒殺滅口.

他外出返回,細查之下,真相大白. 他憤怒了:他不能容忍她對大哥肉體上的背叛,更不能容忍她對他心靈上的出軌.
他把她帶至大哥靈前,要當著眾鄰為大哥摘心祭靈:
他一把撕開她的前襟,坦露出一片雪白, 所有女人都閉上了雙眼, 所有男人都瞪大了雙眼...
他一刀下去, 所有男人也閉上了雙眼...
此時,隻有兩雙眼睛仍然睜著----他和她默默地對視著: 痛苦,羞慚,無奈,迷茫...
 一瞬間,她仿佛讀懂了他的眼神,讀懂了當初那十八碗酒後未說出的話...
 '太晚了',輕若遊絲的一聲歎息,僅存的一絲靈光從她的眼裏飄移而出...
他心頭一震,那絲靈光幽魂般從他的眼睛潛進他的內心,在那裏靜靜地停下...
一刹時,一種呼喊的欲望灌滿全身,他仰麵朝天,奮力地張開浸滿鮮血的嘴,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他轉身出門...
第四者死於他的刀下...

名垂青史者有兩種人:
寧願我負天下人,不讓天下人負我---此為奸雄
愛我所愛,無怨無悔---此為英雄
(當然,名垂青史的不止這兩種人)
他屬於後者.
 她死後,他沒有再傾心於任何女人---心靜如死.
於是,金箍束發,戒刀懸腰---他成了帶發修行的行者. 隻是他的性情卻絲毫不象個出家人:好勇鬥狠,嗜殺成性.
 他總覺得有一個心魔在他內心深處,揮之不去...
直到多年以後,在一次殊死搏鬥之中,他陡失一臂,在鑽心的劇痛同時,他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解脫,仿佛糾纏多年的心魔隨著那條臂膀悄然逝去...
大徹大悟,他自此歸隱六合寺,善終.

幾百年的輪回,他在塵世間來來往往,尋找著她的蹤跡...
他坐在KTV裏和朋友喝酒,屋子裏烏煙瘴氣----酒吧嗎,當然不會空氣清新.
 朋友們輪番謀殺著麥克,刺耳的歌聲在酒瓶間鑽來鑽去.
 '先生,唱支歌吧.' 他一回頭,看見了幾百年前那熟悉的眼神...
音樂響起,他訴說著當初在大哥靈前未能說出的話 ...
 

戴上花兒---by 玉珠

瞬間的時候
花兒謝了
心兒碎了
人兒憔悴了

永遠的時候
到了這一朵花兒
永遠不再開
這一顆心兒
永遠上了鎖
這一個人兒
永遠不是那一個人

為什麽花無百日好
有著心兒的人兒
埋葬了花兒
流淚吧
為什麽心有一滴淚
帶著花兒的人兒
交出了心兒
忘記吧
為什麽還留著一個人
沒有了心兒
戴不住花兒的
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