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皂泡

一個五歲的小女孩兒在草地上吹著大大的肥皂泡兒,夕陽映在肥皂泡上,五顏六色的鮮豔在小女孩兒的眼裏點亮一絲興奮,她伸出手去抓,或是想感受顏色的絢麗,或是想了解美麗的秘密,但在她的手觸摸到美麗的同時,美麗也破滅了...
小女孩又開心地吹第二個肥皂泡,因為她知道,隻要她願意,美麗有許多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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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安地醒了,不知道怎麽回事(也許是不願意承認是怎麽回事),她已經幾次地在夢裏遇見他,即使每次都是那麽偶然...

周日.對於打理著中餐館的她們家來說,越是周末就越忙.老公一早就到店裏去準備,要忙到晚上才回來,而她除了把家裏收拾好以外,帶兩個兒子的任務當然是責無旁貸.
周日,也是帶孩子上中文學校的日子.她在中文學校教課,同時,中文學校也是她和他的交集...

她喜歡女孩兒,喜歡女孩兒膩膩歪歪地粘在她身上,聽她講故事,和她一起塗紅指甲,她會給女孩兒買漂亮的發卡,穿美麗的裙子...她要把自己不再的美麗編織在女孩兒身上...可她偏偏生了兩個兒子,兩個一天到晚身上除了汗就是土的禿小子.
所以第一天在自己的班上見到他的女兒,上課的時候安安靜靜的,她就覺得從心裏喜歡.
他有兩個小孩,一兒一女,和她的兩個孩子年紀相仿----兩個大的男孩上二年級,他的女兒和她的小兒子在她的一年級.
每次都是她先到,在自己的教室裏等他們來了以後,她囑咐兒子\'聽叔叔的話\',然後看著兩個男孩兒呼嘯著奔出房門,他一邊跟她揮手一邊也跟出去...
一來二去沒幾周的時間,孩子們就混得很熟了.
二來三去,他和她也熟了,而且慢慢地,熟得有些尷尬...

一天課間休息的時候,幾個孩子在走廊裏笑鬧,她剝開一個桔子,一邊挨個兒喂四個孩子一邊和身後的他聊天兒.
偶然地,女孩兒說要上廁所;
自然地,他說:\'讓阿姨帶你去\';
一切就是那麽的巧合:
女孩兒要上廁所;
她手裏還剩一瓣桔子;
她怕酸不想吃;
男孩子們都跑遠了;
身後突然傳來他的聲音\'讓阿姨帶你去\'...
當時她不知道自己心裏在想什麽,也可能根本就沒想什麽,反正她一回身就把那瓣桔子遞到了他的嘴邊...
他愣了一下,好象被她這個舉動嚇了一跳,她也怔住了,遞到他嘴邊的手收也不是送也不是...
半秒鍾,他抬起手接過桔子放進嘴裏:\'謝謝.\'
她趕緊帶著女孩兒去了廁所,趁機用冷水狠狠地洗了洗臉,然後對著鏡子裏緋紅的小臉兒愣了半天,直到女孩兒走來牽她的手...

天熱的時候,他的女兒囔著讓他給紮小辮子,她興奮地好象回到了三十年前:\'來,讓阿姨給你紮小辮兒好不好?\'
小女孩兒有些怕生,忽閃著大眼睛看著她,沒動.
他淡淡一笑:\'讓阿姨給你紮吧,看阿姨自己紮著頭發多漂亮.\'
就這麽一句許是有心,許是無意的話,讓她耳紅心跳了許久.

中文學校有活動,一些孩子在前麵表演節目,周圍是三三兩兩卻也摩肩接踵的家長.
她不用回頭,也能感覺到他在身後.她能感覺到他的目光,他的呼吸,甚至他的心跳...
有那麽一瞬間,她恍然覺得整個屋子裏就隻有他們兩個人,一動不動,凝結在時空裏...
她不確定在下一秒鍾,他會不會把手搭上她的肩膀...
時間在緊張和期待中一秒一秒地荒廢了...

一天中午,她在家裏突然接到他的電話,說是想和實驗室的幾個同事一起叫外賣,她趕緊找來紙筆,寫下他們的訂餐,然後又打電話給老公,老公說:現在餐館正忙,我把飯準備好,一會兒你去送一趟吧...
這是她第一次去他工作的地方,他把她領進實驗室,叫來五顏六色的同事各自拿走了盒飯,順手給她倒了一杯水,說:\'坐一會兒吧.\'
她點點頭,沒說話.隔了半天才蹦出一句:\'我老公說了,你的那份就不算錢了.\'
他\'哦\'了一聲,也沒反駁.
一分鍾的靜默,她站起身:\'我回去了.\'
他連忙站起來:\'別急,再坐會兒...要不,我帶你看看我們實驗室.\'
他開始給她介紹實驗室裏的設備.
她看得出,他講得很努力,努力地想把這些她搞不懂也不想搞懂的東西全灌給她;
她看得出,他講得很辛苦,時不時地舔一下幹燥的嘴唇,盡量平靜著自己略微顫抖的尾音;
她看得出,他講得很小心,眼鏡後麵的眼神躲躲閃閃,不知該看向哪裏;
她看得出,他想在她麵前顯示出什麽,可她看到的卻偏偏是他不想讓她看出的局促不安.
不過,她想,她其實看到了她想看到的...
晚上她老公問她:\'你送的外賣收了多少錢啊?\'
她愣了一下:\'我沒數,都給你了.不是少收一份錢嗎?\'
\'可你沒少收啊,而且比哪次都多...\'

那天晚上,在她老公埋頭苦幹的時候,她的腦子裏竟然出現的他的身影,隨著老公的頻率上下起伏,揮之不去,呼之不出...
也是從那天開始,他走進了她的夢裏...

一天,她又接到他的電話:
\'下個周末是長周末,我準備帶孩子們去野營,要玩兒兩三天,你們一起去嗎?\'
她知道,他太太工作很忙,平時周末都要加班,也從來沒休過長周末.
她還知道,他知道她們的餐館越是假日越忙,她老公不可能休長周末...
所以,她很快地回答:\'我就不去了吧,餐館忙,走不開...\'
\'那...下次吧.\'
盡管聽出了他的失望,她還是長出了一口氣...

掛斷電話,她忽然想起三十年前的那個下午,那個追逐肥皂泡兒的女孩兒...
她笑著搖搖頭,對自己說:這個肥皂泡還是不要碰了吧,破了就再找不回來了...


本文純屬虛構,如有巧合,你也是瞎編:)

[crapemyrtles]

跟到這裏來看還有沒有笑話-好玩的話。服了您，上個中文學校也能出妖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