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無狂想地

曼舞飛絮的羈旅,小小的足跡漂泊在文字裏,隨心而來,隨緣而去,隨意而遊,隨喜而嬉,天地一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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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筆記 ~ 簡媜經典語錄

(2014-09-23 17:38:36) 下一個

如果 有醒不了的夢 我一定去做
如果 有走不完的路 我一定去走
如果有變不了的愛我一定去求

如果 如果什麽都沒有 那就讓我回到宿命的泥土
讓懂的人懂 讓不懂的人不懂
讓世界是世界 我甘心是我的繭


回憶若能下酒,往事便可作一場宿醉,醒來時,天依舊清亮,風仍然分明,而光陰的兩岸,終究無法以一葦渡杭,我知你心意。
無須更多言語,我必與你相忘於江湖,以滄桑為飲,年華果腹,歲月做衣錦華服,於百轉千回後,悄然轉身,然後,離去。


在我心目中,你一直是個尊貴的靈魂,為我所景仰。認識你越久,越覺得你是我人生行路中一處清喜的水澤。


人與人接壤,能述說的僅是片麵辰光,一兩樁人情世故而已。能說的,都不是最深的孤獨。


誓言用來拴騷動的心,終就拴住了虛空。山林不向四季起誓,榮枯隨緣;海洋不需對沙岸承諾,遇合盡興。連語言都應該舍棄,你我之間,隻有幹幹淨淨的緘默,與存在。


且讓我們以一夜的苦茗
訴說半生的滄桑
我們都是執著而無悔的一群,
以飄零作歸宿
在你年輕而微弱的生命時辰裏,我記載這一卷詰屈聱牙的經文,希望有朝一日,你為我講解。


當我無法安慰你,或你不再關懷我,請千萬記住,在我們菲薄的流年,曾有十二隻白鷺鷥飛過秋天的湖泊。


或許行年漸晚,深知在勞碌的世間,能完整實踐理想中的美,愈來愈不可得,觸目所見多是無法拚湊完全的碎片。再要苦苦怨忿世間不提供,徒然跟自己倒戈而已。想開了,反而有一份隨興的心情,走到哪裏,賞到哪裏。不問從何而來,不貪求更多,也不思索第一次相逢是否最後一次相別。


生命如浩瀚汪洋,人潮起落之中,我們難免會撞礁擱淺,會掉進詭譎的漩渦,會困在迷洞,會滾了一身刺人的沙粒,苦不堪言……無論如何,告訴自己:也許我就是帶珠的蚌。


我是累了,左腳邁出的黎明永遠被右腳追隨的黃昏趕上。時間裏,季風一目十行讀亂我的字句,我不敢想象在長長的一生裏,我的足音能否鏗鏘?


我不是一個會哭哭啼啼挽留別人的人,也不擅於用華麗的言語裝飾人際關係。我隻會很笨拙地把思念埋在發間,讓野風吹拂,雷雨浸潤,看著它恣意抽長,直到承受不了,一把剪去滿頭的思念,然後在日漸冷清的年華裏,看它重新糾纏。


月亮照耀青窗,
窗裏窗外皆有青色的光。
不管遠方如何聲討你是背信的人,
月光下總有一扇青窗,
堅持說你是唯一被等待的人。


叔本華不得不低歎:“人生實如鍾擺,在痛苦與倦怠之間擺動。”誰逃得過時間之蹄而不蒼老?誰躲得過現實的棰而不折骨?沒有。沒有。


所有不被珍愛的人生,都應該高傲地絕版。


我知道,我是無法成為你的伴侶,與你同行。在我們眼所能見耳所能聽的這個世界,上帝不會將我的手置於你的手中。這些,我都已經答應過了
這麽多年,我很幸運成為你最大的分享者,每一次見麵,你從不吝惜把你內心豐溢的生息傾注於我的杯 。
我的固執不是因為對你任何一樁現實的責難,而是對自己個我生命忠貞不二的守信。你甚美麗,你一向甚我美麗。


時光,重疊在一棵樹上。
舊枝葉團團如蓋,新條從其上引申。時光在樹上寫史,上古的顏色才讀畢,忽然看到當代
舊與新,往昔與現在,並不是敵對狀態,它們在時光行程中互相辨認,以美為最後依歸。


旦夕之間,情知對於生命的千般流轉,盡須付與無盡的忍愛
深情即是一樁悲劇必得以死來句讀
你真是一個令人歡喜的人,你的杯不應該為我而空


我們已各自就位,在自己的天涯種植幸福;曾經失去的被找回,殘破的獲得補償。時間,會一寸寸地把凡人的身軀烘成枯草色,但我們望向遠方的眼睛內,
那抹因夢想的力量而持續蕩漾的煙波藍將永遠存在。
就這麽望著吧,直到把浮世望成眼睫上的塵埃。


人生啊、如果嚐過一回痛快淋漓的風景,寫過一篇杜鵑啼血的文章,與一個賞心悅目的人錯肩,也就足夠了。


縱浪就縱浪到底吧,我已拍案下注,你敢不敢坐莊。


我一直認為葉子是樹的語言:鬆木善於針砭,相思則一樹的夢句,愛自言自語。那麽,我說這古樹的薄葉乃哲人語,簡且深。其實,生命到了這種程度,說什麽都是多餘,所以更多時候,樹是無言。


難道不能在名韁利鎖中做一名脫巾獨步的逸士,在倉皇歲月中揚鞭,做一個誓死無悔的輕騎。等到老來,且讓我沉劍埋名,獨與綠杉野屋惺惺相看。


秋天把舊葉子揉掉了,你要聽新故事嗎。靜靜的河水睜著眼睛,笑著說:總有回家的人,總有離岸的船。


昂首,問候天空,伸指彈去滿天塵埃,扯雲朵拭亮太陽。從今起,這萬裏長空將是我鑲著太陽的湛藍桂冠


就這樣養成舊習慣。飄雨的夜,我坐在書房,他站在老地方。偶爾目遇,好像一個在看上輩子,一個看下輩子。


我深知,情會淡愛會薄,但作為一個坦蕩的人,通過情枷愛鎖的鞭笞之後,所成全的道義,將是生命裏最昂貴的碧血。


活著,就要活到袒胸露背迎接萬箭攢頭,猶能舉頭對蒼天一笑的境地。因為美,容不下一點狼狽,不允許掰一塊尊嚴,隻為了妥協。


有時候我們抱怨世界愈來愈醜了,現代文明的噪音太多了;其實在一灘濁流之中,何嚐沒有一潭清泉?在機器聲交織的音圖裏,也有所謂的“天籟”。我們隻是太忙罷了,忙得與美的事物擦身而過都不知不覺。


遺憾像什麽?像身上一顆小小的痣,隻有自己才知道位置及浮現的過程。


為什麽你的名字像四月的薔薇,為什麽所有的故事都如九月的江水。


總有一些溫馨的東西,隨著生活的潮漲不知不覺地遺落於我孤單的沙岸,像一篇呆板的公文裏突然冒出的美麗句子,那樣令人驚訝,令人有淺淺的喜悅。


才華既是一種恩賜亦是魔咒,常要求以自身為煉爐,於熊熊烈焰中淬礪鋒芒。然而鍛鑄之後,江湖已是破敗之江湖,知音不耐久候,流落他方。彼時,才賦反成銬腳鐐,遂無罪而一生飄零。


過去,是一篇不予置評的狂草步法,我且落款,送給逝水;未來的空白會行走成什麽?誰也不敢預料。也許是斷簡殘帙,也許是驚世之作,也許是不知作者為誰的一段開場白。也許是無字天書。


我的愛情是一部水經,從發源的泉眼開始已然注定了流逝與消逝,因而奔流途中所遇到的驚喜之漩渦與悲哀的暗礁都是不得不的心願。


那樣的懸崖年少,畢竟也一步一步攀越了,這些都是生命的恩澤。許多個將夜未夜的晚上,自己散步著,升起了淡淡的、驀然回首的暖意,心裏是感恩的,不隻是對人、對知識、對季節,更多的時候,是對那磅礴豐沛的生命之泉。


想人想的厲害的時候,也是淡淡的。像餓了許多日的人聞到炊煙,但知道不是自家的。


四月的天空如果不肯裂帛,五月的袷衣如何起頭。


原諒我把冷寂的清官朝服剪成合身的尋日布衣,把你的一品絲繡裁成放心事的暗袋,你嫻熟的三行連韻與商簌體,到我的手上變成縫縫補補的百衲圖,安靜些,三月的鬼雨,我要傾箱倒篋,再裂一條無汗則拭淚的巾帕。


在浮誇的末世荒城裏,我像一隻傷感的鷹,停棲在暗夜的一棵枯木上,眺望遠處、梳理記憶,搜尋那些在航飛過程中令我眼角微濕的故事。總要找出一兩件事、一兩個人,帶著它們跨過世紀門檻,提燈一樣,才能在新世紀裏安頓。


人纏不過自己的性格,常常在萬籟俱寂的時刻,以刀鋌與自己短兵相接。


生命可以有不同的姿態,但同樣是航行於真理之海。萬物各有其迷人的韻律,而終究是以不同的方式在演算一道相同的定理,每張證明的紙上都寫著同一答案:一個最初及一個最後的坐標點,都是線段。


知音就是熠熠星空中看不見的牧神,知音往往隻是自己。


人的一生大多以缺憾為主軸,在時光中延展、牽連而形成亂麻。常常,我們愈渴慕、企求之人事,愈不可得。年輕時,我們自以為有大氣力與本領搜羅奇花異卉,飽經風霜後才懂得舍,專心護持自己院子裏的樹種,至於花團錦簇、鶯啼燕囀,那是別人花園裏的事,不必過問。


天書有的有字,有的沒字。對我而言,無字天書是比較好懂而且內容豐富些。讀有字天書需要一等的智慧,讀無字天書,則需要一等的心情。


有些世事、人物,就算近在咫尺,緣分未到,也是天涯。


如果生命是一冊事先裝幀,編好頁碼的空白書,過往情事對人的打擾,好比撰寫某頁時筆力太重,墨痕滲透到後幾頁,無法磨滅了。 時光,重疊在一個人身上。


我常想,人生在世,種種濃淡、輕重的情感皆須經曆時間火燎方能證成金剛不壞。朋友如此,夫妻如此,血緣至親亦是。當情愫萌生之時,誰不是一朵心花怒放,其欣喜之狀,仿佛擋得住任何一場暴風雨。然而,當這情感灰飛煙滅,其憤懣之心,又恨不得將世界一手捏碎。人生這門功課,說穿容易,看透難,是以,人人一身糾纏。


當我把所有的集子同時翻到最後一頁題目最後一首情詩時,午後的雨絲正巧從簾縫躡足而來。三月的駝雲傾倒的是二月的水穀,正如薄薄的詩舟盛載著積年的亂麻。


不快樂是天生的,一種很昂貴的天賦,可以用來偵測愛情的純度。同理,情感愈純粹,愈容易對應到深沉的不快樂。非對象之故,是完全主義者的原罪宿命,致使自己把愛情轉譯為神聖教義,一手築出莊嚴宮殿。然而,當要把神像奉入神龕,才發現那種偶是有裂紋的泥塑,非金身玉質。倔強的完美主義者是不屑到無序的地方放縱。寧可擰著自己的影子在愛情的聖殿與世間街頭之間迷走。畢竟,孤獨是最幹淨的。


我太清楚存在於我們之間的困難,遂不敢有所等待,幾次想忘於世,總在山窮水盡處又悄然相見,算來即是一種不舍。


人完全浸潤在自己的多情裏,以至於認為其多情可以更改亙古不變的律則,人信任了自己的多情,忽略時間正在無情地冷眼相看。


未入山門身是客,隨雲隨波隨泥漚;
甫入山門身是誰?問天問地問乾坤?
一樣的日月,卻異般心情,我心願是一個無麵目的人,來此問清自己的麵目。
能不能識得佛光山的真麵目,我不敢說了,但真的在隨思隨喜,隻緣身在此山中。


她愛她的扁舟甚於愛你,猶如你愛你的船甚於愛她。如果你為她而舍船,在她的眼中你不再尊貴,如果她為你而棄舟,她將以一生的悔恨折磨自己。


我知道我不會再有機會親身聽你傾訴生命裏隱隱作痛的故事,同樣,你也不可能再挨著我這麽近,看到我臉上繁殖的傷心線條。當暴風雨停歇,白花花的太陽又把這個城市燒燙了,我們會在光鮮亮麗的場合碰麵,揮一揮手,大朵大朵地笑,打招呼,又各自與身旁的朋友談論時事。那麽,這個台風夜對日後的我們而言就是一顆珍珠,會重新吞回牡蠣體內,消融成一粒沙,並在吐納之際飄回海裏。時間是倒敘的,故事也是。他日,我們或將成為陌路,僅在偶然停頓的瞬間,錯肩而過,為那張似曾相識的臉覺得訝然,回頭再看一眼,然而也隻是這麽一眼而已。


生命的秋季就這麽來了。白發像敵國間諜,暗夜潛入,悄悄鼓動黑發變色。起初還會憤憤地對鏡撲滅,隨後也懶了,天下本是黑白不分,又何況小小頭顱。中年的好處是懂得清倉,扔戲服般將過期夢想、浮誇人事剔除,心甘情願遷入自己的象牙小塔,把僅剩的夢孵出來。


從一開始,我們即是同等質地卻色澤殊異的兩個人。然而,即使是現在,行走於煙塵世間多年之後,我看到大多是活得饑渴、狼狽的人,勤於把自己的怨懟削成尖牙利爪伺機抓破他人顏麵的嫉世者,鮮有如你一般雍容大度。你的眼睛裏有海,煙波藍,兩顆黑瞳是害羞的,泅泳的小鯨。


一朵花開出了天涯,一盞燈圍捕著穴暗。暮色漸漸崩潰下來的時候,我聽見自己老去底回聲,爬上黎明。


世界在你掌中,你在誰掌上?
世界在你夢中,你在誰夢裏?
寒雨的子夜,你用來回憶還是遺忘?
你厚了,或更薄了,訂明日的盛宴還是向昨日賦別?


經過破滅而恢複的樸素才是真的。過去已留在過去的世界,我一個人上路,漸漸走到現在的位置。沒有欲求的愛,淨化得不像人的世界,可這是真的。你要相信,我期待與你成就的愛,不是推你跌入深淵,不要看你遍體鱗傷。我要你壯,比認識我之前更壯。愛即修靈。


走曾經走過的路,唱曾經唱過的歌,愛曾經愛過的人,卻再也提不起恨。那些傳奇在世間遊走,身披晚霞像是最驕傲的英雄。那個帶領人們衝破悲劇的黑暗之神,死在下一個雨季到來前幹涸的河床上。蘆葦燃燒成灰燼,撒向蔚藍的蒼穹。


我們在彼此的眼底旅行,假裝是失散多年的同命鳥。多雨之早春,不約而同棲在浮草上。文字既是歸宿亦是放逐,這是你與文字秘戀的證據。


山川是不卷收的文章,日月為你掌燈伴讀,你看倦了詩書,走倦了風物,你離了家,又忘了舊路。此時此地一間柴屋,誰進了門,誰做主。


共同奔流的日夜,多麽值得記憶,也曾為落日執鏡,見她羞落一江霞色。也曾為弦月執鉤,幫她網一江的星鬥,也曾交換彼此的壇底心事,久壓的夢魘綻開了竟是一朵笑靨。也曾閱四書五經,修築我們能伸能屈的身姿。也曾爬越峰岩,奔騰成一掛瀑布,那是我們醒世的呐喊,我們舍我其誰的擔當。


我不吃誓言鴉片,故不問聚後何時散,散後何時聚,該聚自然會聚,該散放心一散。


你想起年少時,固執的奪取單一的絢爛與歡樂,抗拒枯萎與悲哀,不禁感到羞赧——真像淺塘在暴風雨麵前痛哭,人生應如秋林所呈現的,不管各自在歲月中承受何等大枯大榮,一切都在平靜中互相呼應,成全,共同完成深邃的優美。樹的枯葉裝點了磐石,苔痕襯托了浮光,因容納成就麗景,當心胸無限空曠,悲與歡,榮與枯的情事,都像頑皮的鬆鼠偶然拋來的小果粒,你咽下後,微笑一如老僧。


我永遠不會探聽你親口說過的情約是怎麽回事?酒館之夜,你既然那麽說,表示你希望我從那個位置祝福你。我自信在你心中,我不是無麵目的陌生客,你視我應如我視你般珍貴,那麽,你向我吐露的那段情感,不應從世俗麵辨其真偽,應從你澎湃而又貞靜的內心來體貼它的珍貴。希望一個特殊的朋友幫你儲存愛的憧憬,涵藏那份純粹的柔情,如看護龜裂大地一朵剛睡醒的百合。我懂,所以緘默。


當我們尋覓家,其實是追求恒久真愛,用以抵禦變幻無常的人生,讓個我生命的種子找到土壤,把根須長出來。情愛,是最美的煉獄,也最殘酷。畢竟,兩情相悅容易,與子偕老難。


人們的世界沒有錯,錯的一定是星空,那種無法跋涉的寒冷,總讓深情的人錯足。


我完全不想回顧我與她交誼的經過,除了斷簡殘篇,更是清淡如水。相識總有十年吧,工作、生活上鮮有交集,但彼此認定對方是跟自己相同質量的人,也就放在心裏較昂貴的區位,無需通過世俗管道提醒自己認得自己,像山野間總會看到蝴蝶,因為你知道,繁華在那兒綻放著。


中國人的神在大自然裏,中國文人詠物詠景之詩,無非在與大化閑話桑麻,中國人選擇土腹為最終的歸宿,要將生命璧還。汨羅沉淵的屈原、烏江自刎的項羽、昆明湖縱身的王國維......無不認為此生惟大化能懂。李白撈月而逝不管屬實與否,此念必曾心頭拂過,李白懂得絕美,也敢於殉美。


如果筆端的回憶能夠一絲絲一縷縷再繞個手,我都已經計算好了,當我們學著年輕的比丘、比丘尼入舍衛大城乞食,於其城中次第乞已,還至本處時,我要把缽中最大最美的食物供養你,再不準你像以前一樣軟硬兼施趁人不備地把一片冰心擲入我的壺。

 


曾經為果實的掉落而讓我心驚。樹梢到地麵是一段相當的距離。樹身把果子以丟落的手勢拋向泥土,那是一段貶謫的過程,泥上枯幹的葉鋪成迎接的毯,掉落的刹那,果子以最大的衝力向地麵撞個滿懷,葉便蜷縮地呐喊起來,回音翳入亙古蒼茫的穹蒼。


所謂秘密是一輩子說不出口的,自己苦著,也明白除了苦著別無他法。不管心境從汙濁、羞辱而轉為原宥、包容,再親的人也變更不了各自的宿業。文殊師利“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悲願我稍解了,那背後有和血吞齒的艱辛。


第一次走進台大文學院,就像走進中世紀巍峨的宮殿。高大的列柱,有著歲月撫摸的色澤,雕花的壁,總讓人聯想到神話。沿著石階而上,踏著清脆的跫音,便有古老的浪漫自壁間回響出來。這裏,永遠有美的傳說。



在曠遠的人世坐標上,我們必須匍匐多久,才能穿越幹燥的黃沙,尋到一顆願意綠著的小樹,宿一宿倦了的心?必須迤邐多少公裏的情感,才遇得著分內的太平盛世?你我都不是各自分內的,瞞不過自己。可是,在世間邋遢夠久了,又比別人早一步懂得對方身上的累;無須從頭說起,眼睛裏盡是沒上鎖的故事。



也許背景可以拉得更寬些,看看文學在現代社會的處境,想想所剩不多的固守著孤夜寒窗的文學信眾,到底意義何在?便不由得讓心情在穀底行走。有這樣的情緒,畢竟還是沉不住氣的小溪境界吧!在那些胸懷瀚海、與天地共吞吐的人心中,再怎麽焦躁的時代不改其貞靜,處境與意義雲雲何需鼓舌以辯?一切答案不就在孤夜寒窗裏嗎?而孤夜寒窗不就為了"趣味"嗎?人間世的趣味,生命的趣味,與天籟閑閑對答的趣味。


這不知道是造物者偶來一筆的試探,還是植樹的人存心玩笑?將兩棵不同生態、姿勢、習慣的樹苗植在一起,看看到底誰榮誰枯!植樹的人如果看到這兩株大樹在時光中相吸相吮,相護相守,融為一體的合抱之姿,一定會自慚形穢。人類喜歡在花樹草石鳥獸身上投射自己的影子,而當這些東西果真擬人化了,總是比人類更純粹——這大約是蒼蒼者天無所不用心之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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