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無狂想地

曼舞飛絮的羈旅,小小的足跡漂泊在文字裏,隨心而來,隨緣而去,隨意而遊,隨喜而嬉,天地一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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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清水長 ( 五) - 與你分享一則動人的故事

(2010-10-11 11:48:26) 下一個
走出去,才有希望

一天,謝老頭子辦好去台灣的簽證,突然向長科辭行。長科驚愕極了,「怎麽做得好好的,你就要走了呢?我們的生意怎麽辦? 」謝老頭子胸有成竹地向長科獻出一個計謀。 「小老弟,給你三天考慮。」他盯著長科,表情認真地問:「第一,你有沒有八百元?第二,你願意偷渡去日本嗎?第三,在船上如果被人發現了,你敢不敢就往大海跳? 」長科當時的驚訝是無法形容的,他在香港才站定了腳,向人借的錢才還清,他的小老板才做得很安穩,現在他的合夥兄弟竟要幫他偷渡日本!「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小老弟啊,香港地小人稠,不是久居之地,為了自己和家人將來的打算,你得放手一搏啊! 」謝老頭子說。三天下來,長科思前想後地周詳盤算,或許這是生命的轉機,何不孤注一擲?走出去,才有希望!但是,到哪裏籌借八百元港幣呢?

長科心意已決,立刻去找江師傅幫忙。江師傅的太太深知長科為人,既然機會來了,就該幫他。但是她並沒有這麽多現錢,想著說著,便取下自己頸上的一條金鏈子,交給長科。長科感動得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直說:「絕對不會辜負師母的恩情,一定有信心,連本帶利加倍償還,報答這分知遇救難之情。 」江師傅的太太溫柔地說:「我也沒想過什麽回報的,隻希望你能把握因緣,好好努力。 」依照指示,長科把錢交給洪幫兄弟後,隨時等待接應。很快地,接獲通知可以上船了,這下子一顆心才開始忐忑不安。全部財產隻有身上穿的和兩套衣服,打了一個小包袱,在一個朦朧的半夜,他如約來到碼頭,和一位叫「小狗子」的寧波人碰麵,兩人上了一艘小船,往大海駛去,再換大船。

人生如夢,他做夢都沒有想過自己會偷渡,搭上遠赴日本的大船。命運難測,隻有聽天由命,走一步是一步。在船上,他獨自躲在一間船艙內,昏天暗地不知時間,沒有人跟他談話,或告訴他船的行程,他隻聽到海浪聲和機艙內機器的轟隆聲響,隻感覺船身隨波濤而起伏。他生平首次坐大船,摸黑上船,連船是什麽樣、有多大、載有多少人,一概不知。這一個星期他戰戰兢兢地過,沒有跟任何人說過話,隻期望不要被人發現,否則會被丟下船,葬身大海。

船到日本的前一天,一位華人船員交給他一張海員證,上麵寫著他的姓名,沒有照片,叫他到時跟著船員們一起上岸。船一進港,他的心噗通噗通跳得好厲害,緊跟著其他船員上岸,並沒有官員查問他或特別注意他,他鬆了一口氣,想不到這次偷渡輕而易舉地的成功了。 夜已深,碼頭附近的燈光朦朧黯淡,有人來接應他,搭上公車。不久到了橫濱火車站,搭上火車,車廂內隻有疏疏落落的三五人,車速很快,窗外燈光閃電飛過,什麽都看不清,一小時後便到達東京火車站。他如在夢中,迷迷糊糊地跟在領路人的背後,再坐二十來分鍾的汽車,來到東京附近的江央飯店。飯店內有一位王師傅,過去在三和大酒樓做過,王師傅因他這不速之客的到來頗覺意外,說自己正要出門去喝酒,沒有辦法招呼他,匆匆交給他一床被褥,要他到飯店後麵的員工宿舍睡覺。

大通鋪地板上已躺著十來個人,東一窩、西一窩,在昏暗燈光下看不清男女。近窗邊有一個小空位,長科把棉被往在身上一裹,倚著矮枕頭躺下,心裏七上八下,一時不能入睡,滿是雜亂的思緒──在東京人地生疏,舉目無親,一句日本話都不會說,今後如何謀生?如果偷渡身分被發現了怎麽辦?明天如何向王師傅開口,他肯幫忙找工作嗎?腦海裏有幾百個問題,一個都找不出答案。

四周鼾聲如雷,他像是躺在牛欄內,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尿意頻頻,焦急得滿頭大汗。尿真的憋不住了,他拍拍睡他旁邊的人,對方醒轉暴怒喝斥,他嚇了一跳,揚州話、上海話、廣東話都爆出來了,可是對方如何聽得懂呢?對方狠狠瞪他,他急中生智,站起來,口中噓了幾聲,指指兩腿之間。對方揉揉眼,總算弄明白意思,帶他去廁所。

大通鋪裏睡了十多個人,三個男的,其他全是女的。他們都是飯店職員,王師傅是大廚師,他另有私人宿舍。王師傅介紹長科認識一位尹師傅,這位尹師傅四十來歲,身材瘦削,來自橫濱的華正樓。他來東京喝喜酒,聽說長科是三和大酒樓出身,爽快地要長科跟他去橫濱,幫他做幾天替工。長科不敢相信這樣快就找到了棲身之所。



橫濱中華街

橫濱有一條中華街,街上全是中國店鋪,飯店、雜貨店、中藥店、禮品店、小吃店,是日本人及觀光客愛來的地方。華正樓是附近最大的一間中華料理館,老板是寧波人,姓胡,五十來歲,年輕時來日本打工,後來娶了日本太太,生了五個女兒。胡老板平時不大說話,對員工客客氣氣,店內除了兩位中國廚師,其餘全是年輕日本工人。尹師傅一大清早便把長科帶來華正樓,交代安排好後就走了。張師傅也是大廚,因為飯店生意愈來愈好,他和尹師傅應接不暇,忙得誰都不能請假,如今有了長科可以作替手,他很是高興,特別熱心地解釋廚房作業的規矩和習慣。長科仍如置身夢中,命運真是太奇妙了,耳邊有日語、華語、揚州話、上海話,恍惚間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他好高興能被重視,這確實是始料未及的,偷渡日本果然是對的。

長科清清楚楚地知道,這是他在日本的第一處落腳點,第一份工作,他決心要認真努力,勤勤懇懇、老老實實地把每一件事做好,一定要得到別人的信任和讚許,以後在日本才站得住腳。長科總是最早起床,先練身體練功夫,比所有員工早一小時到飯店,把份內該做的事做得妥妥貼貼、有條不紊。收工下班,他總是最後一個離開飯店,把廚房洗刷得幹幹淨淨。他的努力令老板心生喜歡,張師傅也高興多了一個好幫手。

日本戰後很窮,經濟蕭條,失業率很高,大半男人戰死沙場,聽說很多人家裏窮得三餐不繼。雖然他們住的是舊木屋,簡陋樸素,但街道上卻打掃幹幹淨淨,路旁沒有乞丐。日本人非常有教養,彬彬有禮,年輕男女長得秀秀氣氣,工作勤快,不開玩笑,非常敬業。在飯店內工作的年輕人都很聽話,雖然每個月薪資隻有三千元日幣,但都很用心地做。尤其是四個年輕的女侍們,她們態度謙和,對廚師畢恭畢敬,「先生」長「先生」短地稱呼。

長科在廚房的工作很快地就上了軌道,對年紀大的人恭敬聽話,對下麵的人也極有禮貌,每個人都很稱讚他。一個月後老板雇請他做長工,月薪兩萬元日幣(合美金五十元),他滿心歡喜,對張師傅、尹師傅的提攜感激不盡,請他們吃了很豐盛的一頓飯。他每天認真向師傅學炒菜,一天學會一道菜;一有餘暇就向同事學日語,一天學會一句。有時上街看場電影或去公園散步,橫濱的生活倒也愜意。



飯店老板招女婿

長科年輕有為,談吐不俗,待人接物很有分寸,有責任感,廚藝又日漸出色,在同行中,竟成為女婿的理想人選,很多華人想招他作女婿。一天午後,工人們休息的休息,上街的上街,他像往日一樣把廚房收拾幹淨。忽然他踩到水槽底下有個大牛皮紙袋,他彎腰拾起。信封袋沒有封口,打開一看,全是綠色鈔票,美金一百元麵額,十張一疊,厚厚的總共十二疊。哇!他嚇了一跳,這麽多錢,這些錢是誰的?又怎麽會在水槽底下?他<心想一定是胡老板的,但是老板怎會如此不小心呢?長科把信封收起,不想被別人看見,心中覺得怪怪的。

張師傅下午四點便回來上班,穿上白圍裙,頭戴白帽,長科立刻把牛皮紙袋交給他,請他交給老板。果然是老板的,原來他從銀行提回來,預備要去買另一間分店。長科鬆了一口氣,亦沒有再想及這件事。他卻不知道胡老板是以這件事試驗他的忠誠,看他貪不貪心。老板一次又一次地在各方麵試驗他,證實他是個老實可靠的人。有一天,胡老板請張師傅替他向長科說媒。長科的性格帶著鄉下人的單純厚道,雖然他知道和老板女兒結婚的好處──可以申請在日本合法居留,可以由嶽父出資讓他開店。而且老板的幾個女兒都是花容月貌,有日本女人的柔順,會是賢妻良母。她們每次來店裏,對他很友善,似乎對他很有好感。長科不否認曾動過心,但憑著正直的道義感和對妻子的忠誠,他抗拒得了這些誘惑。

「對不起,我已經有家室了。」張師傅看長科毫不猶豫地推辭,心底暗暗佩服他的正直厚道,可是又怪他太不識時務。「你這小子有眼不識泰山。」「我絕不能對不起我的妻子。」長科再一次嚴正拒絕。張師傅勸他說:「好好考慮吧!居留證解決,又可以作大老板,你遠在大陸女人不知是死是活,而且你們遠隔兩地,何時能夠團聚? 」長科以沉默代表他的回答。胡老板聽了張師傅的轉述,不相信這小子才二十歲,怎可能有妻有兒了,又從未見過他妻子寫信給他,這分明是推托之詞,感覺很不舒服,之後對待長科的態度很明顯地冷淡了。



家書抵萬金

在日本飯店做了一年多,長科有一天收到我的一封厚信,信中附上兒子永鬆的照片。可憐永鬆已兩歲,他還是頭一次看到,欣喜若狂,又哭又笑。同事不知他發生什麽事,他獻寶似地向人展示兒子的照片、厚厚的一疊家信。同事們都替他高興,日本女孩們更搶著看照片,胡老板這才相信他已有家室。他趕快跑回宿舍,關上門,急急地讀我的來信,字跡娟秀、端正,這是他第一次讀到我的信。我把一家大大小小的事一件一件娓娓道來,好像麵對麵坐著話家常似的,這兩年家裏的近況、田裏農事、永鬆成長的點點滴滴、新政府的一些政策……他讀了一遍又一遍,不舍得釋手。厚厚六張信紙讀完放在懷裏,有空便拿出來看,以慰解思念。

長科急迫地想回信給我,道出自己的心事和想念。他小時候雖讀過六年書,但出社會這些年隻會記記帳、寫寫菜單、看看書報,從來沒有自己寫過信。如果有需要寫字、寫信,他就去找附近飯店一位管帳的老先生,請他寫每次兩美元,有時從早求到晚,人家還不願寫,要不然就是把他想表達的意思減半。聽說戴長榮的同事文筆不錯,長科趁著休假搭火車去東京找他。戴長榮是經長科介紹,從香港偷渡來東京的,他在紅歌星白光開的「頂好俱樂部」當廚師。這間俱樂部開在東京銀座地帶,設有歌舞廳、酒吧、餐廳,設備豪華,美軍去跳舞喝酒,生意興隆。

從橫濱坐火車到東京已近中午,戴長榮在廚房非常忙碌,便把他帶到樓上員工宿舍,請他先休息,給了他茶和點心,要他等大家下午休息時才會有空幫他。長科一個人喝著茶,心中焦急,在室內無聊地踱步,有點無奈,每次為了寫信到處求人,真是不方便!他在沙發椅上坐下,手下一摸,碰到一本薄薄的中文書,拿起來翻開一看,首句便問:「你是不是要學寫信?」作者好像知道他此刻的苦惱,了解他求人寫信的難處,了解他對別人的言辭未能盡意,很多私己話更不能由別人代筆。

「你讀完這本書便會寫信了!」作者鼓勵讀者要有信心,長科像是中了彩券頭獎似地高興不已。好高興老天有眼,及時送這本書給他,這正是他需要的啊!再繼續看,他眼睛眨都不眨了。 「平時要多看人家的來信,人家怎樣寫,你便怎麽回。寫信如說話,想說什麽便寫什麽,寫得對不對,或文法通不通都不要緊的,把意思表達出來是最重要的……」他興奮極了,如獲至寶,等不及戴長榮回來,他拿了書就急急搭火車回橫濱了。他回到宿舍後立刻拿出紙筆,奮筆疾書。 「素清吾妻:妳近來好嗎?爸爸媽媽身體可好……」他要說的話很多很多,在心裏憋了很久,如今像是揭開瓶蓋,把裏麵所有東西全倒出來,一口氣寫了七張紙!從此以後再也不用求人寫信,想寫多長便寫多長,他開心極了!



喝醬油求活路

日本社會在戰後經濟崩潰,失業的人很多。來自其他國家的偷渡客、非法居民,為了一口飯吃,超時、超量工作,卻甘願拿極不合理的低薪,嚴重衝擊本地人的就業機會。新上任的法務大臣對中國人偷渡客很排斥,設法驅離所有不法入境的中國人。一九五三年初,日本政府改變「移民法」,宣布凡是外地勞工,全都要去移民局登記,由政府發給勞工證及合法居留證,簽證期限是一年,一年過後每六個月須再申請一次。過沒多久,政府寄來一封通知書,聲明外籍勞工若與日本女性結婚,則可獲永久居留。這個消息在華人圈中刮起一陣旋風,大家都以為這個新政策是鼓勵外籍勞工入贅,幫助日本繁殖後代。那一陣子,大家紛紛討日本老婆,結婚喜宴一席一席地接著辦。辦喜宴、置新房、買家具、給日本太太買名貴禮物……每個人幾乎把積蓄花光,歡天喜地作新郎,感謝日本政府德政,大呼「萬歲」!

當結了婚的男士們滿懷希望地走進移民局,呈上結婚證書,遞上與美麗新娘的幸福彩照,移民官卻無情地拒絕簽發居留證,且命令一個月內離境。仿佛是場噩夢,大家都不敢相信究竟自己做錯了麽?不是都按照政府的規定做嗎?多年積蓄拿去備置婚事,如今身無分文,將來如何是好?而嫁給這些華<工的日本太太也大感錯愕,被政府利用了,她們也是無辜的受害者啊!

一個月後,政府開始抓人,非法勞工無處躲藏,全被捉走關進監牢,等候發落。長科也沒能幸免,被關進橫濱的一間大牢房,心中雖然不平,卻也莫可奈何;唯一慶幸的是沒有跟隨眾人娶妻,身邊的美金安然。有位名叫千鶴子的日本女孩,對長科有愛意,探監時間是下午三時至四時,她帶來水果,帶走髒衣服,隔天再送幹淨的衣服來,少有間斷。牢房內共有八、九十人,他們不是刑事犯,所以獄所管理較鬆,這些人聚在一起打麻將、賭牌九、猜拳、抽煙、瞎鬧,整日無所事事,渾渾噩噩一天過一天。長科對這些一點興趣也沒有,心情鬱悶,每天數著日子,十天、兩周、兩個月……日本政府到底要關禁他們到什麽時候!幹脆把大家全推進海裏算了!想到身在囹圄,動彈不得,不知未來何去何從,他愈想愈氣。

「李兄,我看你很想出去喔。」與長科同牢房的一位中醫姓劉,壓低了聲量對長科說:「我看你跟別人不一樣。」其他人不是大聲笑鬧,就是吵得臉紅脖子粗。「我正在申請台灣簽證,或許你可以考慮看看。」長科並不想去台灣,但隻要有辦法出獄,去哪兒都好。劉中醫悄悄地在他耳邊教了他一個可以出獄的辦法,長科噤聲連連點頭。當晚長科佯稱腹痛不適,無法用餐,躺在床上假裝睡覺。隔天早上,劉中醫把一大碗醬油偷偷交給長科。長科悄悄喝下這碗黑醬油,又鑽進被內裝睡,才不過數分鍾,感覺胃痛如火燒,腸子絞痛,全身也如燒灼般疼痛,全身冒汗。大家看他口吐白沬,表情因為痛苦而扭曲,以為他快要死掉,七嘴八舌慌慌張張喚來獄警。

劉中醫摸摸他的腹部,肯定地宣布:「是急性盲腸炎。」要求獄警盡速送他去醫院。若不是劉中醫的嘴向左邊一扯,對長科暗示,長科真以為自己得了急病。日本人辦事效率高,長科一被送到醫院,護士立刻替他換好衣服,量體溫、血壓,醫生幫他檢查,很認真地這裏按、那裏按。他很害怕開刀,問醫生可不可以不開刀呢?但沒人搭理他,迅速給他打點滴,換手術衣。忽然眼前一黑,他失去知覺,昏睡過去。醒來時躺在另一間病房,左右病床上全是病人,痛苦的呻吟聲此起彼落。他全身好像沒有什麽氣力,口幹舌燥仿佛好幾天沒喝水,摸了一下肚皮,肚皮上一塊大紗布貼得死緊,看來開過刀了。像個孩子似的,他頑皮地笑了出來──原來開刀也沒什麽可怕的嘛!但隨即心情變得沉重──遭遇為何如此不幸!命運為何如此多舛!流浪的他何年何月才能和家人團聚?如無主孤魂的他覺得好累好累,很想很想回家……

長科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待傷口拆了線後,他被釋放,由華正樓胡老板擔保,限他十五天內離境,否則要再進牢房。本來他和朋友商量已辦好到台灣的手續,也買了船票,但有些朋友告訴他,戰後台灣生活也很窮苦,去了不見得有發展;也有人說,因為他年輕,去了台灣可能會有別的麻煩,例如當兵。他趕緊改變主意,十五天後跳上偷渡回香港的船。然而,回到香港,他發現香港人口成長很快、工作更難找,社會秩序很亂、市容又髒,和日本的進步、幹淨相差太遠了。一個多月來,他到處觀察,向朋友們打聽行情、找頭路,最後還是覺得日本好,較有出頭的機會,於是找了一位上海籍的朋友設法幫他弄回日本。他交了一筆費用,拿到一本別人的護照,把自己的照片貼上去,起了一個假名「林長江」。為了掩人耳目,這一次是以留學生的身分赴日,而且買了頭等艙的來回票,穿上一套新西裝,手提一隻當時最流行的皮箱,看起來瀟灑又氣派。

他在日本神戶港下船,很順利地過關,第二天一早,便搭火車到大阪。隨即<聽說船上跟他一樣用假護照闖關的八個人,身分全被識破,立刻被遣返,移民局查到「林長江」也是假身分,到處要抓他。他躲在朋友家裏三個月,一直不敢動,日夜提心吊膽。日本不宜久留,必須另尋去路。那個時代,很多人去巴西,那裏或許是條活路。長科對世界地理認識有限,聽說巴西在南美洲,美國在北美洲,心想同是在美洲,兩處距離應該不會太遠,因此決定去巴西,將來有機會就去美國。他四處打探請托有力人士幫他申請巴西簽證,說也神奇,他用假護照順利取得巴西簽證,也買到了船票,朋友還教他入境巴西後,申請證件或居留證時再用真名。長科離開家鄉,香港、日本,來來去去了幾趟,不為別的,隻為求得一條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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