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沈諾接到姐姐打來的電話,她詢問了他的生活狀況,特別是他要離婚的事,隨後兩人海闊天空聊了一會兒,就結束了通話。
江一璿枕著沈諾的胳膊,怯生生地問:“沈諾,我和你的事,你的家人會不會反對?”
他捏捏她的臉,“怎麽會?你這麽可愛。”
她歎口氣,“如果他們知道了肯定不會願意,我結過婚,而且還沒有離婚就和你住在一起。”
“璿兒,不許你胡思亂想,不是你不想離婚,你已經盡力了。再說結婚是我們兩個人的事,就算他們反對也沒用。”
她沒有說話,隻是摟緊了他。
沈諾忽然想起了什麽,說:“璿兒,我們這麽久了,你對我的家庭狀況一點兒都不了解,你如果想知道,我就告訴你。”
“你如果想說就說吧。”
“我算是一半單親家庭吧,小時候我的父母因為工作長期分居,我爸在外麵做工程,我和我姐一直跟著我媽。我上高中的時候,我爸有了外遇,被我媽發現了,我媽好強,死活要離婚,我爸沒辦法隻好答應了。當時,我心目中完美的父親形象徹底顛覆了,於是抽煙喝酒曠課找女朋友,頹廢了一段時間。直到我姐留學去了美國,一次我惹我媽生氣,我媽看著我姐的照片落淚,我才知道我是個男人,是我媽的精神支柱,我不能這麽自暴自棄。我苦學一年多,終於考上了大學,畢業時又考去上海讀的研究生。不過我比我姐差遠了,人家是美國常青藤大學的博士,全額獎學金出去的。我姐夫是他的同門師弟,他們姐弟戀,不過我姐夫隻讀完碩士,就賺錢養家了。”
江一璿打斷他:“沈諾,我們也是姐弟戀。”
他輕擰著她的腮,“你又在胡說,我早看過你的身份證,我比你大。”
“可是我比你早工作,所以一直感覺我比你大,好了,不比了,我認輸。你比我大,這下我們的關係要重新定位了。”
“什麽重新定位?”
“以前我一直把你當小弟弟,哄著你,讓著你,寵著你,連撒嬌都不敢,你想,哪有姐姐對弟弟撒嬌的?”
沈諾“哼”了一聲,“瞎說你哄著我,都是我哄著你,還說不敢撒嬌,誰天天抱著我的脖子撒嬌?”
她撅起嘴,“沈諾,你無理狡辯,我不理你了。”
“你才無理,我說到哪裏了,思路都被你打亂了。”
“說到你我姐弟戀。”
“誰和你姐弟戀,說到我姐了。我姐一直是個好孩子,我姐夫人非常不錯,我媽一直在美國跟我姐住,幫她照顧孩子。我姐受西方觀念影響,認為婚姻是個人私事,她不會幹涉我。隻有我媽可能會幹涉,我說讓你放心就是,天高皇帝遠,就算她不願意,也妨礙不了我們。”
“再說說我爸,當年看到我媽背地裏流淚,我和我姐都恨死他了,他回來想見我們,我們都躲著不見。後來我姐結婚後,對我說夫妻雙方如果分開太久,感情就會不知不覺淡漠,因為雙方不再相互需要,也就失去那種以依戀為紐帶的感情。我父母就是例子,還有我姐夫,據說原來在國內有個女朋友,兩人關係很好,也是分開久了感情轉淡,就分手了。”
“我姐分析得透徹,不過現在恐怕又在重蹈我爸媽的覆轍。我姐夫前年海歸,我姐帶著孩子也一起回來了,本來這樣全家在一起挺好,可我姐覺得孩子不適應中國的環境,為了孩子就回美國了,留下我姐夫一個人在上海,她也放心?現在的女孩開放、拜金,到什麽程度你可能想象不到,再說我姐夫真的很有魅力。不過還好,到現在還沒鬧什麽緋聞。”
江一璿故意問:“沈諾,現在的女孩開放到什麽程度了?”
“既然你孤陋寡聞,我就說說吧。隻要在陌生男人身上聞到海歸味或錢味,就馬上想法接近。去年我去看我姐夫,我們去酒吧玩,坐下沒一會兒就有女孩主動過來搭話,還借酒撒瘋摟住我姐夫不放。”
江一璿眼珠一轉,“有人摟住你不放嗎?你那麽帥。”
“別胡攪蠻纏,你還想不想讓我說下去?”
“好,你說吧,摟住你不放你是怎麽擺脫的?”
“別瞎說,沒人摟住我不放。”沈諾做個鬼臉,“就是有我也不能告訴你。”
她的拳頭落在他的胸上,“沈諾,你騙人,該打。”
“好了,不鬧了,我繼續說,當時,我姐夫說我們是gay,她們就走了。他悄悄向我解釋,gay就是現在俗稱的‘同誌’。”
江一璿笑得前仰後合,說:“真想見見你這個gay姐夫。”
“可別,你還是不要見他的好,他溫文爾雅風度翩翩,我怕你看上他。”
“沈諾,你再胡說我不理你了。”她掐了他一把。
“可以,你不理我我理你,行嗎?”他握住她的手,輕輕摩挲著,“你不要再打岔了,我該說我爸了。”
“我沒有打岔,是你跑題了,主動說你的姐夫是gay。”
“再打岔我擰你的嘴。我爸離婚後就和外遇結了婚,外遇是他公司的同事,為他離的婚,那女人的兩個孩子年紀和我姐差不多。他對他們很親,比對我和我姐還親。這幾年他老了變得財迷起來,說別人對他好都是為了他的錢,隻有親生兒女才不會算計他的錢。我爸經常來找我,我已經不恨他了,隻是和他很陌生,親近不起來,我們之間談話非常客氣,關係根本不象父子。”
“相反他和我姐的關係不錯,我姐帶著孩子回國的時候,他對外孫女寵上了天,恨不能自己爬梯子上天摘星星給她。我知道,他是想把當初對我們的虧欠,在小孩子身上彌補。我姐夫的公司他投了資,裏麵有他的股份,但股份屬於我姐。他老奸巨猾,也是為了女兒用心良苦,他想這樣來牽製我姐夫,一旦我姐夫在外麵沾花惹草,我姐至少在經濟上不會吃虧。我猜想他也是不願把自己的錢留給別人。”
“我和陶曉寧結婚之後,”沈諾停下來,“璿兒,我說這些你介意嗎?如果你不喜歡我就不說了。”
“沒關係,我不介意,我知道你當時很無奈。”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那時我爸來找過我,我想他是要趁機緩和父子關係。他見了陶曉寧,一起吃了飯,我能看出他不滿意。”
江一璿問:“那你的父母知道我們的事嗎?”
“過去我追你的時候知道,當時我姐和我媽還旁敲側擊勸過我,現在他們不知道,我沒告訴他們。我想等我們拿到結婚證之後再通知他們。”
“你追過我嗎?我怎麽從沒感覺到?”
“你真是化石級的木頭,不追你我們哪來那麽多見麵的機會?”
“可是我們見麵的時候你什麽都沒表示呀?”
“唉,還不是我這個青蛙一直沒有信心,怕你拒絕,怕你拒絕之後不肯見我,就不停地試探,再試探,錯過了一次次機會。”
“我也是,你太優秀了,有那麽多女孩追你,我根本不敢相信你會愛我。”
“現在好了,你是我的了。”
江一璿想了想,心事重重地問:“如果你父母來找我,象電視裏演的那樣,勸我離開你,我該怎麽辦?”
“有我在,你不要怕,他們如果來找你,你馬上給我打電話。璿兒,你放心,我媽不會來,她遠在美國呢,必須幫我姐照顧孩子,分不出身,等她知道了,我們已經正式結婚了;我爸更不會幹涉我的生活,我本來就和他不親近,他幹涉恐怕會讓我和他之間的父子關係更僵化。璿兒,你怎麽總往壞處想,怎麽不想想他們都喜歡你?”
為了讓她徹底輕鬆起來,他說:“好了,你的想象力豐富,我的也不差,讓我也發揮一下:某天呢,我媽找到你,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著求你離開我。”
他學著她細細的聲音,“我愛沈諾,我就是愛他,我愛他到海枯石爛心不變,我這輩子都不會離開他。”
她笑得喘不上氣來,“沈諾,你真壞,我說話有那麽瓊瑤嗎?害我身上起了一身小米。”
他繼續學著她的聲音說下去,“我還要為他生一大堆孩子,孩子的名字我都想好了,超級有文化的名字,叫沈大毛、沈二毛、沈三毛,直到沈n毛。”
江一璿強忍著笑,錘著他的胸,“沈諾,你生小豬呢,還大毛二毛三毛,我至於這麽有文化嘛。”
“先別忙著笑,後麵還有更精彩的呢:某天,我爸打扮得象黑社會老大一樣,帶著保鏢找到你,他勾勾手指,保鏢‘啪’把一個箱子放在你麵前,他再勾勾手指,保鏢把箱子打開,哇,裏麵滿滿一箱子錢啊,還是英鎊。這時我爸說話了:‘隻要你離開我兒子,這些都是你的。’”
他又學著她嬌滴滴的聲音:“我愛沈諾,並不是因為他有錢,我愛上他的時候他是個窮打工的,真愛不能用錢來交換,您出多少錢都不能讓我離開他。”
“還要聽嗎?還有呢!我爸又衝保鏢勾勾手,保鏢掏出一把槍‘啪’地扔在桌上,我爸陰森森地說:‘我從來不欺負女人,但為了我兒子,我這次破例了。’”
江一璿笑岔了氣,蜷在床上好半天沒說話,沈諾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問:“好點了嗎?好了聽我繼續連載。”
“沈諾你別說了,我服了你行嗎?”
“不行,我說的上癮了,停不下,想繼續聽嗎?有n種版本,瓊瑤版的,金庸版的,007版的,達芬奇密碼版的,還有你最喜歡的哈利波特版的。”
她捂住他的嘴,“我隻想知道,我死了沒?”
“當然沒有,我還要和你正式結婚白頭到老呢!對,我們還要生一大堆小豬。”
“沈諾,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呀,平時看你挺嚴肅的,倚天公司的女孩們還都說你酷,怎麽現在這麽多話?”
“不瞞你說,我就是和你話多。”他嬉皮笑臉。
江一璿忽然想起什麽,閃閃眼睛,問:“我記得最初見麵時你說過,你和女孩子說話臉紅,剛才你又說,你在中學就找女朋友了,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不好,剛才一時疏忽說漏嘴了。”他故意捂住嘴。
“你快交代,我饒你不死。”她掐住他的脖子。
“我一定老實交代,”沈諾舉起雙手,“和女朋友說話不臉紅,和陌生女孩說話臉紅。”
“那你的女朋友是不是很多?”
“過去曾經有過一些,不過談不上很多,女孩對我有意思,我這人心軟,就基本來者不拒了。”
“哦,原來是這樣,鬧了半天你還挺花心,我看錯人了。”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承認我有過一段放縱的生活,大學後半部分時間我就改邪歸正了。”
“誰信呢!”她的嘴一撇,故意扭過頭去不理他。
他急於讓她相信,湊上去捧著她的臉說:“我說的是真的。”
“你別急,我不在乎你的過去,隻是你以後不許花心。”
“我哪敢呀,我想什麽都瞞不過你。知道嗎?第一次見麵,你看了我一眼,我的整個人都好像被你看穿了。”
江一璿莞爾,“沈諾,還是你的演技好,我真讓你騙了,第一次見你,你害羞的樣子我還以為你沒戀愛過。”
“真的,璿兒,那都不算戀愛,如果一個人離開你,你沒有心痛的感覺,那就不是真正的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