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諾和程鵬都酩酊大醉，宋濤架起程鵬回房間，“小陶，幫我照看一下小沈，我一會兒回來。”
江一璿聽到門鈴聲打開房門，宋濤見到她連忙自責，“對不起，美眉，老程喝醉了。”
“這不能怪你。”她幫著宋濤把程鵬扶進屋裏，讓他躺到床上。
“我還要把小沈扶上來。”宋濤疲憊地擦著汗。
江一璿幫程鵬脫掉鞋襪，替他蓋上被子，又在床頭櫃子上為他放了一杯水。
聽見電梯的聲音，她知道宋濤架著沈諾回來了，她打開門，聽見陶曉寧尖細的聲音，“宋濤，我扶他進去。”
“還是我扶他，太沉。”宋濤氣喘籲籲地說。
“你去忙你的，我來。”陶曉寧堅持，邊說邊攙扶著沈諾跌跌撞撞地走進他的房間。
江一璿走過來，宋濤問：“程總怎麽樣？”
“放心，他沒事，已經睡了，以前經常這樣。”
沈諾房間的門半開著，宋濤剛想進去，手機響了，他忙接起來，走到一邊。
江一璿不由自主地望向房內，沈諾坐在床沿上，陶曉寧站在他麵前，他緊緊地抱住她不放，“你別走，我愛你，求你別離開我。我從第一次見你就愛上你了，我一直不敢對你說。”他醉得口齒不清，她依然能聽清他在說什麽。他抬起頭，飽含深情地望著陶曉寧的臉，“我愛你，求你，留下來，別走，為我留下來。”
江一璿的心頓時跌落，四周是冷冰冰的霧，冷得讓她窒息，她怕自己跌倒，急忙倚在牆上。這難道是沈諾該有的結局，他心中的完美，他一見鍾情的愛戀，他終於敢於說出來。
心痛讓她徹底明白，她愛沈諾，不是曇花一現的心動，這愛比她想象的還要深，她陷了進去，那麽無依無靠不可救藥地陷進去。失去他真的會痛，痛到不能呼吸。
陶曉寧激動不已，不停地吻他，“我也愛你。”
江一璿不甘心，溫情脈脈的凝視還蕩漾在心裏，沈諾卻又在擁抱另外的女人訴說衷情。她機械地推開門想闖進去，宋濤迅速把門掩上，“小江，別看了，跟我走。”他把身體抖成一團的江一璿硬拉到一邊。
“我要問問他，這究竟是為什麽？他怎麽能這樣？”江一璿哽咽著。
宋濤攔住她，“你都看清楚聽清楚了，還問什麽？”
“我不相信，剛才.......”江一璿淚眼婆娑。
宋濤知道江一璿想說什麽，忙打斷她的話，“剛才我也聽見了，小沈對陶曉寧說愛她，不是對你說。”
“他喝醉了。”江一璿還想往房間裏闖。
宋濤抓住她的肩，“你相信不相信酒後吐真言。”
“我不相信，我要當麵問他，我要他解釋清楚。”
“小江，聽我的話，你進去看清楚了解清楚會更難受。”
“宋濤，你別攔著我。”江一璿猛地擺脫了宋濤，用力推開門。
坐在床沿上的沈諾已經不見了蹤影，地上亂七八糟地散落著衣物和鞋，隻穿內衣的陶曉寧氣呼呼地走過來，啪地關上了門，並落了鎖。
江一璿呆呆地盯著隔開她和沈諾的這道門，抬手想用力拍打，最後手卻慢慢落在門上，她喃喃自語，“這不是真的。”
“原來真讓我猜對了，小沈一見小陶就表現得莫名其妙，好像很緊張。反正小陶早對小沈有意思，隻是兩人誰都沒有說破。”
江一璿抽泣著。
宋濤接著說：“今晚的事小沈有錯，因為你的魅力他抵抗不了，估計是他見到程總才清醒。小沈喝這點酒不算什麽，你這麽哭鬧，房門又沒關，他肯定聽得到，他是心思縝密的人，不出來見你，一定是怕見麵尷尬。你不要再糾纏下去了，算給大家都留點麵子，畢竟還要在同一個公司混。”
江一璿的臉上寫滿了絕望，宋濤有些害怕，試圖安慰她，“小江，聽我的話，回你的房間去，今晚好好照顧老程，你對他很重要。把該忘的忘掉，睡一覺，明天璿美人又會陽光明媚。”
江一璿輕輕地靠在牆上。宋濤以為她會再哭鬧，可她隻是象累了一樣，安安靜靜地靠著。很久她才有氣無力地說：“宋濤，能幫我叫一輛出租車嗎？我去火車站，今晚我要回C市。”
“老程怎麽辦？他可是大老遠專程來看你的。”
“麻煩你照顧他。”
“小江，非走不可嗎？為將來想想。”
她木然地說：“我必須走，為我自己，不為別人。”
宋濤歎氣，“我送你。”
“人的一生很奇怪，很多東西該來的時候不來，不該來的時候卻來了，看開些。”火車快開時，宋濤猛然冒出這句話。
江一璿目睹沈諾酒醉的那一夜，火車臨近C市，她的手機響起，號碼顯示是沈諾的來電，她握著手機，拿不定主意接還是不接。鈴聲持續不斷，她的心裏燃起一絲希望，以為沈諾會向她解釋，她昨晚看到的是酒醉後的一場誤會，而不是他的絕情。她接起來，電話那頭竟是陶曉寧。
陶曉寧以勝利的口吻說：“沈諾愛我已經很久了，他說他對我一見鍾情，隻是一直不敢說，怕我拒絕。他很苦悶，就把你當成我，他對我坦白對你隻是逢場作戲罷了。你聽見他說的話了，他說他愛我，從見到我的第一麵起就開始愛我，他隻有喝了酒才敢說出心裏話。他昨晚抱著我不讓我走，我就留下了，”她稍作停頓，“他對我很溫柔。”
江一璿本以為心已經麻木，陶曉寧的話還是句句撕扯著她的心，“你不相信嗎？我有照片，他說要把照片留作我們愛的紀念，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發給你。”
“你怎麽不說話？你不要再惦記沈諾了，他怎麽會愛你？你結了婚，你是程總的女人，他怎麽會對結了婚的女人感興趣，他需要一個純潔的女孩兒做妻子，比如我。”陶曉寧挑釁似的地繼續說，“退一步說，如果他真的娶了你，是不是在同事、朋友麵前很沒麵子？而且他的父母更不會同意，因為你是一個結過婚的女人。噢，對了，沈諾還說他隻是想和你玩玩而已，因為他確實對你的身體著迷，當然這是男人的本能，和感情無關。”
“昨晚沈諾和我說了很多話，關於我們的將來，他都計劃好了。他太累了，還在睡覺，他說醒了會給你打電話，他會求你原諒他。我不想讓他再和你聯係，還是由我來向你說明比較好。”
陶曉寧果真發來他們的照片，沈諾身體赤裸，側身和同樣赤裸的陶曉寧擁抱在一起。雖然他的眼睛緊閉，但輪廓依然俊美，就如那次出租車上頭發濡濕的他，隻是這個人以如此不堪的麵貌出現在她麵前。
曾經熟悉，但從此陌生。
半夜，程鵬打電話把宋濤叫到他的房間。
“小宋，我們多年的交情了，你給我說實話，他們？”他已經做好了承受一切的準備。
宋濤會意，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他心裏清楚，“程總，我想你可能誤會了，沈諾暗戀小江是有可能的，可他們沒什麽，你知道原來很多人都暗戀小江，小江一直很傳統的。”
程鵬長舒一口氣，臉色不再陰沉得可怕，“可他就住在她的隔壁。”
“這我可敢保證，這幾天一直是我和小沈兩人一間房。”
“那我就放心了。”程鵬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不停地揉著發脹的太陽穴，“昨晚的事，小江看到後什麽反應？”
“小江沒太大反應，我看不懂她究竟在想什麽，估計她離開是氣還沒消。”
程鵬好像想起什麽，說：“哎，小宋，G省辦事處正在物色負責人，以你的資曆，可以去試試。”
“我已經報上去了，不知能不能批。”
“我可以幫你。”
“謝謝程總。”宋濤這幾年成績平平，他沒有太大把握，他知道躍躍欲試的人和他資曆差不多，這時候程鵬出麵幫一把他就會有勝出的把握。
早晨，生物鍾還是準時催沈諾醒來，他昏昏沉沉，想多躺一會兒，隱約感覺有人在床前走動。他勉強睜開眼，看到身穿內衣的陶曉寧站在床前，以為在夢中。他揉揉眼睛，等看清床前的人果真是陶曉寧，大腦瞬間短路，他清醒了，驚慌失措地坐起來，“你怎麽在這兒，宋濤呢？”
陶曉寧拋了個媚眼，嬌嗔地說：“你醒了，我們去吃早餐吧。”
“你怎麽在這兒？”沈諾環視房間，桌上的電腦讓他確定了是自己的房間，“宋濤呢？”
陶曉寧麵露不悅，撅起嘴說：“我管宋濤幹嘛？”
沈諾還是不願承認這個事實，“我是說宋濤什麽時候走的，他開門讓你進來的？”
陶曉寧的眼圈紅了，“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你不是不知道，還裝糊塗。”
沈諾心裏發堵，“小陶，我昨晚醉得一塌糊塗，什麽都不記得。”
“昨天晚上你抱住我不讓我走，還說你愛我。”她漲紅了臉。
“我們沒有做什麽吧？”他試探著問。
“沈諾，你真沒良心，我們整夜在一起，能做什麽？”她捂住臉哭出了聲。
“小陶，你別哭，我真的什麽事情都不記得。如果我做了什麽，我向你道歉。”
陶曉寧哭的更傷心了，“你抱住我說愛我，我才留下的。”
沈諾木然：“我說過嗎？我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你不信去問宋濤，你說的他都聽到了。”
沈諾暗中怨恨宋濤，事情發生時他在場，他不但不及時阻攔，還主動讓出房間給他創造機會。
“小陶，對不起，如果我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我向你道歉。”見她還是哭個不停，他安慰道，“你別哭了好嗎？我會盡力彌補我的過失。”
“你怎麽彌補？你說過你愛我，我什麽都不要，就要你。”
“我不愛你。”
“你昨晚說你愛我。”
“對不起，我不愛你。”
陶曉寧穿上外衣哭著走了，她希望沈諾會追她，可他並沒有。
沈諾閉上眼睛，努力回憶昨晚，醉酒後的事情的確什麽都想不起來，隻有夢境依然清晰：江一璿就在眼前，他伸出手想拉她的手，她忽然消失。“璿兒。”他心裏呼喊，猛地睜開眼睛。
江一璿在哪裏？
“她什麽時候離開的？”沈諾神情沮喪，宋濤從沒見過他這樣狼狽，他一直是意氣風發，即使遇到再大的困難。
“昨天晚上。”宋濤拉著臉，“我說過你不要招惹她，江一璿很天真，你說什麽她都會相信。”
“她怎麽樣？”沈諾心存僥幸，希望她沒有看見陶曉寧在他的房間。
“你做的事，她都看見了。”
這是他最不希望發生的，“她哭了嗎？”
“你現在問這些還有什麽用？你究竟是希望她哭還是希望她不哭？”
沈諾把臉埋進手掌，好久才紅著眼睛抬起頭，“她走的時候說什麽沒有？”他試圖找出一線希望。
“什麽都沒說。”宋濤說。
沈諾恨自己，本想把程鵬灌醉，誰知自己卻醉了，鬧出這麽大的事，不知還能不能挽回。
“她走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你有沒有送她到火車站？”
“放心，不是隻有你一個人關心她。”
“不知她現在怎麽樣了？我必須向她解釋，我馬上給她打電話。”
“沒必要，恐怕她現在躲你都躲不及。我隻想問問你，你惹出的事，該怎麽收場？”宋濤繼續問。
“我會求她原諒。”
“你是說江一璿還是陶曉寧，你到底求誰原諒你？”
沈諾沉思著。
宋濤懷疑地看他一眼，“她會嗎？”他在指江一璿。
沈諾懊惱良久，最後終於鼓起勇氣給江一璿打電話，可是她的手機一直關機。他也試圖找過陶曉寧，想向她道歉，求她原諒，可一直找不到她，他就漸漸把陶曉寧的事放下了。
沈諾卻意外地接到了程鵬的電話，“我是程鵬。”他沒有客套。
“嗯。”沈諾盡量不露聲色。
“我向你道歉，並且想和你談談一璿。我最近很忙，忽略了她，特別是我沒批準她出國培訓，她心中有怨氣，於是她故意引誘你，想用你來引起我的妒忌。我承認她做到了，我真的妒忌。事後她向我坦白，她說她和你隻不過是一場遊戲，她喜歡玩這種小女孩的遊戲。現在，一切都結束了，她的目的達到了，我們現在和好如初了。她不敢接你的電話，所以我想向你道歉，原諒她，是我把她寵壞了。”
“我要她自己對我說。”沈諾聲音沙啞。
“她說過她不會給你打電話，她想躲著你，手機號碼換了，另外她辭職了，這樣她就可以避免和你見麵的尷尬，你就不要再徒勞找她了。”
程鵬沉默片刻，“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可我還是要說，江一璿喜歡被人追求，她常對我炫耀她有多少追求者。想必你聽說過在她之前我曾經有過女朋友，當時我們快結婚了，一次出差時她引誘我，相信沒有哪個男人能抵擋住她的魅力，當然包括我，我受不了誘惑，背叛了我的戀人，和她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更嚴重的是她懷孕了，我隻能和原來的女朋友分手。不過她並不想留下那個孩子，我陪她去醫院做了手術。”
“我說的這些你可能不信，秦涵，你認識，全公司都知道是我趕走他的，不過沒人知道我的苦衷，因為後來她又懷孕了，她告訴我的時候看上去非常無辜，我很清楚這次不是我的，按時間推算應該是秦涵的，那段時間他們單獨在一起出差，不過我陪還是她去了醫院做了人流手術。”
“為什麽對我說這些？”沈諾不解。
“是啊，你可能認為我瘋了，沒辦法，我愛她愛得發瘋，我沒有辦法讓自己不愛她，隻能遷就她。我想她長大一些會好，或者生個孩子能讓她收斂。我放下男人的尊嚴對你說這些，就是想讓你不要再找她，隻當是成全我。”
沈諾不知該說什麽。
程鵬繼續說：“噢，她還答應我，今年我們要生個孩子。”
沈諾不想再聽下去，默默地放下電話。夢境依然清晰，現實卻如此不堪，他的心在悄無聲息地破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