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程鵬煩惱的是，他找不到江一璿，開始她的手機一直占線，後來再打就關機了。
那個一直占線的電話是沈諾打給她的。他估計出國培訓人員名單很快會出來，放心不下，又不能常給江一璿打電話，於是他一天一個電話打給馮佳慧詢問情況。
早晨沈諾接到馮佳慧的電話，“小沈，你是不是早知道結果？程鵬不讓小江去。”
“我猜的，她怎麽樣？”
“她出去了。”
很遺憾他離得太遠，不能把她抱在懷裏，讓她痛痛快快地哭，“她哭了嗎？”
“沒哭，還不如哭出來，真可憐，連我都覺得這個結果不可思議。”
手機鈴聲響起時，江一璿正躲在星巴克輕啜著熱熱的巧克力，她想安安靜靜一個人，號碼顯示是沈諾的電話，她咬咬嘴唇，穩穩情緒才接起來。
沈諾焦急地問：“你在哪裏？”
本以為自己很堅強，沒想到一聽到他的聲音，江一璿再也忍不住，眼淚撲簌簌掉下來。他沒有勸她，任由她哭個不停。很久她才抽噎著說：“對不起。”
“哭出來好些了嗎？”
“嗯。”
“我說過，不去就不去，沒什麽了不起的，想開點。”他試著勸她。
“我也是這樣想，可還是覺得失望。”
“沒什麽好失望的，要派我去我肯定不去，出去學習又累壓力又大，哪裏比得上旅遊自在。”
“當然是自己去旅遊好，可是我哪裏都去不了。”
“說說你為什麽去不了？”
“不想說。”
“不想說就不說，那說說你最想去什麽地方旅遊？”
“奧地利，薩爾茨堡，我想去湖畔漫步，去聽修道院的鍾聲。”
沈諾笑了，“這麽巧，我也喜歡《音樂之聲》，你說的薩爾茨堡我也挺向往的。”
“你為什麽不去？”
“我一個人去有什麽意思？”
“其實一個人安安靜靜挺好，我就是經常一個人。”
“我不喜歡一個人，這樣吧，你先去薩爾茨堡探探路，等我去的時候你給我當導遊。”
江一璿猜不透沈諾的意思。
“知道嗎，剛才我還以為你最想去的是巴黎，去購物。”
“我哪裏有錢呀？我連出去旅遊的錢還沒存夠呢。就算存夠了錢，也不能做這種冤大頭，買一個名牌包的錢能讓我多玩幾個地方。”
“好吧，你去薩爾茨堡散散心，這事我來辦。”
江一璿一時詫異，猜不透他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沈諾不想解釋，接著說：“不過你去了以後一定要天天給我打電話，每次接到電話我一定大聲吆喝，‘什麽，你在奧地利？薩爾茨堡？又到歐洲旅遊去了，正和我最喜歡的莫紮特合影。’唯恐聲音小了周圍人聽不見。”
江一璿笑了， “不行，我不能給你炫耀的機會。”
“好了，雨過天晴了。”
“沈諾，謝謝你，我現在感覺好多了。”
“讓我猜猜你在幹什麽？你一定在喝熱巧克力。”
“你猜對了。”
“替我點一份提拉米蘇，我喜歡那種味道。”
“嗯。”
“看還有什麽好吃的，蛋糕，冰激淩，幫我吃點。”
“吃那麽多甜食中午還怎麽吃飯？”
“中午就不吃飯了。下午你有什麽打算？”
“出去逛逛。”
“去哪裏逛？”
“不知道，走到哪裏算哪裏。”
“既然不知道去哪裏，更沒有地方去，不如到我這裏來吧，我陪你到處逛逛散散心。”
“太遠了。”
“不遠，坐夜車比較方便，睡一覺就到了，坐飛機更快，我報銷機票。”
江一璿忽然心裏空落落的，要辭職了，以後再見沈諾一麵不容易，沒有合適的理由也不能冒然給他打電話。她有些不舍，想去W市一趟做個了結，又覺得太唐突怕被他笑話。
沈諾：“想什麽呢？”
“沒想什麽。”
“為什麽不說話？”
“想聽你說。”
“好吧，我說，既然今天沒地方可去，就回去上班吧。”
“不回去。”
“回去吧，說不定有好事等著你。”
“我沒那麽好騙。”
“聽話，回去上班吧，我怕你象上次那樣夜深了還到處流浪，太危險。”
“好吧，我回去上班。”
“我現在在外麵等一個客戶，那人馬上就來了，我晚上再給你打電話。”
“那我不打擾你了，你忙吧。”她這樣說著，可心裏並不想結束。
“是我打擾了你，我打擾了你哭。”他笑著說。
“胡說，我才沒哭呢。”她開始耍賴。
“剛才是誰在哭？”他知道她的情緒好轉了。
“剛才有人哭嗎？沈諾你出現幻覺了。”
“你說的對，我在做夢呢，能讓我做個更長的夢嗎？”
江一璿沒說什麽，她和他太近了，這不應該。
“到W市來，我等你，一言為定。”
“我不知道。”她想說她決定離開倚天公司，想了想終究沒有說出來。
“先別說不知道不能，擦幹眼淚好好吃點東西，然後回去上班。我等的人來了，馬上要再見了，記住想哭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一天25個小時開機。”
“沈諾，你糊塗了，一天哪有25個小時？”
“今天就有25個小時，其中一小時是做美夢的時間。”
江一璿看著手機，顯示通話時間是59分35秒，她的臉上露出會心的微笑。
江一璿估計程鵬已經離開公司去了機場，才回去上班，她的臉上掛著笑意，根本不象早晨剛受過打擊。她一回到辦公室，馮佳慧就急火火地說：“小江，急死我了，你出去的這段時間，程鵬來找過你，韓總也打電話來找你，韓總讓你回來後馬上到他的辦公室去。”
“知道了，馮姐，我馬上就去。”馮佳慧奇怪江一璿一改離開時的陰鬱，臉上帶著笑容，她猜測是沈諾的電話起了作用。
“小江，你直接對韓總說你的想法，這是個機會，我想韓總找你可能就是為了出國這事。”
“知道了，馮姐，我會把握機會。”
“小江，這次出國培訓沒有你，有什麽想法？”韓方遠直截了當地問。
“這次算你欠我的，我想你以後沒有機會補了。”江一璿回答。
“怎麽這麽說話？以後還會有機會，下次我一定讓你去。”韓方遠盯著她，問：“聽說你提供了托福成績，以前就想出國？”
江一璿心想反正要離開了，沒必要瞞他，再說韓方遠夫婦對她一直不錯，“以前非常想出去，可總是被拒簽，也許我不該總申請同一所大學，後來就沒有出去的必要了。”
“為什麽沒有出去的必要了？”
“以前是想出去找我的初戀男友，他去了美國留學，後來他結婚了，我就沒有出去的必要了。”
“你的初戀現在在哪個州？”
江一璿搖搖頭，“以前上學時在加州，現在不知道，一直沒有聯係。”
程鵬是多心了，看她的樣子不像說謊，“我如果批準你去，你能回來嗎？”
“人員名單已經下來了，哪能有改動的可能。”她知道程鵬不會答應。
“別忘了在你麵前的是誰。”韓方遠嘴角一揚。
“算了，您不用麻煩。”她淡然一笑。
“你不要怪程鵬，他太在意你，所以你去哪裏他都不放心。我知道在這件事上你心裏委屈，可你也要顧及他的感受。程鵬今天對我說不希望你辛苦，才不讓你去，因為培訓回來就要象他一樣玩命工作。”韓方遠笑嗬嗬地，“雖說這樣，你也不能輕易放過程鵬，先晾他幾天不要理他，給他玩次失蹤。”
幾句話說得江一璿眉開眼笑。
韓方遠望著她，她真的是眉目如畫，純真的表情我見猶憐，難怪程鵬曾經處心積慮地追求她，現在又時刻不放心她。
“W市招商銀行有個數據庫係統培訓，客戶指名要你去，因為你曾經給他們修複過數據庫。程鵬打算派別人去，對方不滿意，這不他們的信息中心主任直接打電話到我這裏來了。你就當是散散心，小沈和宋濤你都熟，結束了正好是周末，讓他們陪你四處轉轉玩玩，不用急著回來。” 江一璿雖說是程鵬的人，可在公司裏就該是公司的員工，是他韓方遠的部下，他卻屢屢派不動她，這讓他一直不忿。另外程鵬在出國人選問題上的一意孤行，也讓他耿耿於懷。派江一璿去程鵬最忌諱的沈諾那裏，也算是他對程鵬我行我素的報複，反正據他觀察，這兩人之間不可能有什麽事。
“培訓內容我已經讓對方發到你的郵箱了，你回去好好準備一下，明天上午出發，培訓後天開始。”
“好。”江一璿內心五味雜陳，再見沈諾，會是什麽結果，她需要一個了斷。
韓方遠故作神秘,“記住，你在玩失蹤，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要讓程鵬知道。”他會在適當的時候告知程鵬，讓小沈他們多看她幾眼吧，想象程鵬嫉妒擔心的樣子，韓方遠心中湧起惡作劇的快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