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星巴克，沈諾問：“你想去哪裏？要不要去吃披薩？”
江一璿嘲弄他，“你不怕被你的那些可愛的女孩兒看到？”
他不怕被人看見，隻是怕給她惹麻煩。
“那我們先往前走，”江一璿從包裏拿出一張打印的地圖，“我這裏有張北京小吃地圖，我們可以查查最近的，而且最想吃的東西在哪裏。”
“原來你早有準備。”
江一璿白了他一眼，“我這是為自己準備的，隻是今天碰巧遇上你，沒有你我會自己逛街。”
“你一個人晚上出來要小心。”自從遇見她，他的心中就多了一份牽掛。
“沒關係，我走南闖北慣了，到了哪裏都不象外地人，還經常有人向我問路。”
“那也要注意，一個女孩子不安全。雖然危險發生的概率很小，但還是不能大意，一旦發生在自己身上這概率就是百分之百。記住，聖人都說過‘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
“知道了，我以後注意就是。放心我都是白天活動，晚上很少出門，尤其是在陌生的地方，我沒有安全感。”江一璿側頭望了他一眼，不懷好意地笑了。
沈諾莫名其妙，“你笑什麽？”
“你想聽嗎？聽了可不許生氣。”
他知道她又有什麽新花樣，“你說吧，我不生氣。”
“你說話婆婆媽媽的象我爸我媽，他們總說國內不安全，讓我小心。”
沈諾想解釋，他是關心她才這樣羅嗦，最終還是保持沉默。
見他沒說話，江一璿側臉看著他，試探著問：“說你婆婆媽媽你生氣了？”
“沒有，能讓我看看你的地圖嗎？”
“你看吧，我對北京不熟。”
沈諾拿過地圖，“我熟，不看地圖我都知道該怎麽走，說你想去哪裏？”
“你找找最近的一個吧，到了看看喜歡不喜歡，不喜歡就再找下一個。”
“行，你跟我走，閉上眼睛我都能認識。”
“你就吹牛吧，你閉上眼睛走走試試。”
沈諾果真閉上眼睛，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電線杆。”江一璿喊道。
他停下腳步，“騙我。”
“我還沒說完，電線杆，在你的右邊，你可以留個標記，聞聞就知道這裏你已經走過了。”
沈諾笑著，“好了，說我什麽我可是記仇了，一會兒吃飯時再和你算賬。”
“算賬，沈諾你是不是沒錢了？”
“對，沒錢了，剛才都花了，我沒錢吃飯了。”
“我教你個賺錢的辦法。你有墨鏡嗎？”
“有。”沈諾從口袋裏掏出墨鏡。
“戴上。”
他乖乖地戴上。
“哇，帥得像吸血鬼一樣。”
“你就不能誇人誇得動聽一點，上次是海盜，這次是吸血鬼，下次是什麽？”
“沈諾，你就不能紳士一點兒？我誇秦涵帥得象豬八戒一樣，人家秦涵二話沒說欣欣然拍手接受。”
“你說的那是秦涵嗎？那是二百五。”
“好了，走吧，進入角色。”江一璿把背包的帶子遞給他，“聽我的，我拉著你走，讓你幹什麽就幹什麽。”
“可不許把我拉到電線杆上去。”
“放心。”江一璿一本正經念叨著：“各位大叔大嬸，兄弟姐妹們，俺這兄弟從小雙目失明，俺又聾又啞，今天俺這兄弟拉一段二胡名曲給俺伴奏，俺給大家唱一首小夜曲，大家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沈諾忍著笑：“媳婦兒，剛才那紅頭發老外給了一張美鈔。”
“你不是看不見嗎？瞎說什麽？”
“我見錢眼開。”
兩個人笑得前仰後合，旁邊有個小胡同，沈諾示意去那裏。走進胡同，江一璿笑得直不起腰蹲在了地上，好半天才說：“笑得肚子疼。”
沈諾想起她說的又聾又啞，又大笑起來，“幸虧有這個胡同躲，不然兩個瘋子站在路邊傻笑成何體統，弄不好還被抓進精神病院。”
“好了，剛才的事不要再提了，快笑出人命來。”江一璿站起來，“賣藝還挺消耗體力的，我餓了。”
沈諾又笑起來，江一璿說：“說過不許笑。”
“是你先笑的。”
“不和你爭論，快帶路吧，我餓了。”
“沈諾，我很久都沒有這麽輕鬆了。”秦涵的離開，同事們對她的客氣有加，她不再有朋友。
沈諾心中一熱，“我也是，而且不隻是輕鬆，還很快樂，”索性多說一些也無妨，“因為你非常可愛。”
“沈諾你什麽時候學的這麽油嘴滑舌？”江一璿手捧著發燙的臉，“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說的是實話。”他享受和她在一起的分分秒秒。
沈諾想起一個問題，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他一直不知該叫她什麽，他曾叫她小江，她不情願；叫她全名，太見外；他又不能省去她的姓隻叫名字，那樣太曖昧。他問：“我該叫你什麽？”
“不是說過嗎，叫璿姐姐，記性這麽不好，還闖蕩江湖呢？”
沈諾哼了一聲，“你的朋友怎麽叫你？”
“他們都叫我璿姐姐，所以你不吃虧。”
他們的距離該適可而止了，江一璿想。
他們走在行色匆匆的人群中，江一璿指著街對麵黑瓦白牆的古建築，“瞧，沈諾，那邊那個古香古色的房子，多美。”
“走吧，過去看看。”沈諾提議。
江一璿搖頭，“這樣遠看最好，走近了可能會失望。”
“你總是這麽悲觀嗎？”
她沒有回答，繼續向前走。
“來北京很多次，從來沒有去過真正的胡同，網上說胡同就是小街巷。”江一璿邊走邊說，神采奕奕，“有時看著小巷，就在想，小巷的盡頭是什麽？有時真想進去看看，太小的小巷我覺得太偏僻，自己不敢進去。”
沈諾指著交叉路口的一條小巷，“你很餓嗎？如果還能忍饑挨餓的話，想不想進去走走？”
江一璿眼睛一亮：“好啊，真希望盡頭是白牆黑瓦雕梁畫柱的老房子，老房子裏傳出陣陣琴聲。”
沈諾接茬：“還有個俠客在飛簷走壁，俠客聽琴，忽然琴弦斷了，是嗎？”
她甜甜地笑了，“沈諾，你的想象力可以寫武俠小說了。”
“都是被你啟發的，其實我是很刻板的一個人。”
小巷兩邊是高高的石牆，隻有幾戶緊閉的大門，沒有老房子，讓人意興闌珊。
很多年前，陳琦騎著自行車，江一璿坐在後座摟著他的腰，他們穿梭在城市的小巷，有時他會突然停下來，“瞧，你喜歡的老房子，牆上、房頂上還有草。”
江一璿抬頭望向高牆上暗藍的天空，悠悠的時光飄過，曾經的勇敢和激情已經恍如隔世。
沈諾見她停下，忙止步側身，她正仰頭，臉上露出無限遺憾。
“在想從前嗎？”他心中不由一陣酸澀。
江一璿輕輕點頭，“對不起。”她不知為何向他說對不起。
“你的那個項墜還戴著嗎？”
“沒有，我收起來了。最近我特別想和他說說一些事。”
沈諾低聲說：“你有心事可以說出來，我可以幫你排解。”
江一璿微微一怔，馬上換上毫不在乎的神情，“誰說我有心事？再說，即便我真的有心事，你小男孩也不懂，我上次就說過。”她的心事他不會懂，連她自己都不懂，明明知道不會再愛上任何人，他卻讓她再次體會心動的感覺。
沈諾知道她在掩飾，接著說：“我懂，能說出來嗎？”
江一璿神色一變，不覺加快了腳步，“我很好，人就該簡簡單單活著，想多了太累。”
轉眼到了小巷盡頭，是另外一條喧鬧的大街。
“沒有深宅大院，你失望是嗎？”她抱歉地看著沈諾。
“沒有。”他想說我隻想和你在一起，但他不能。
他們默默地麵對麵相對無言。
她就在眼前，他的心事難道隻能深埋在心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