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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隊江西(四)廣播站逸事-上-(原創)

(2011-09-06 04:56:16) 下一個
廣播站工作其實是件苦差事。不象別人想象的那麽舒服。不是農忙季節,每天早上5點第一次廣播,8點結束。晚上6點第二次廣播,9點結束。農忙時可慘了,半夜3點就得開播,目的是吵醒大家,早點出工。廣播室是沒有空調的,大功率擴音機用的是電子管。那一對整流管足有炮彈那麽大。加上公社電力是由小型水利發電站提供的。電壓不穩,保護繼電器經常跳閘。就算轉播,你還得守著。控製調壓器就象掌握汽車方向盤。說來很好笑,我廣播時全公社的電燈都會隨我的聲音大小一亮一暗。道理很簡單,電網載荷能力太小,擴音機功率太大。

要是僅是廣播那還好,為了減輕公社擴音機的負擔,下麵三個有電的大隊設有轉播擴音機。那些機器出故障我也得負責維修。最糟糕的是,夏天一場雷雨之後,大量用戶壓電喇叭被雷電打壞,我要負責更換。所以白天我基本上背著工具包,騎著自行車到處跑。好在我熱愛這行,累和苦也就不在乎了。

工作日複一日,沒啥好談的。我想聊聊在廣播站期間認識的三位知青。都是工作關係認識的,一男兩女。一位上海知青,兩位當地知青。

先說那位男的,是當地高中畢業生。任公社電影放映員。老是帶著發電機,放映機滿公社轉。他和我是屬於同一係統,公社宣傳部。他膩味了老下鄉放電影。反而對我廣播員的工作挺感興趣。我倒也想換換胃口。所以征得領導同意,我們有時換位工作。我愛下鄉放電影,大家一起在打穀場上,氣氛熱熱鬧鬧的。老規矩,孝敬放映員一隻西瓜,兩包光榮煙是必不可少的。我有時幫公社機關擴建工程接電線,也是一個西瓜,兩包光榮煙。這是慣例。我後來煙癮很大,都是那時貧下中農給慣的。記得有一次下鄉放阿爾巴尼亞電影,電影中有一句台詞:“阿格隆不是第一次犯這樣的錯誤了,把槍交給吉爾基!”。老表們聽了笑得前仰後合,我一時摸不著頭腦。原來是“阿格”江西話意為“我的”,“隆”便是那家夥了。幾年後,那位放映員被推薦去考工農兵學員,最後落選。竟然憂鬱而病至死,那時他已有個上海知青女友。那女的上墳獻花情景我是見過的。其實我也有過他相同的遭遇,這點小事咋會讓人愁出病來呢?

因為我維修機器所需的電訊器材都是到縣廣播站去領的,我是那裏的熟客。我也經常幫縣廣播站修機器,他們那裏也沒什麽大能人。縣城離公社較遠,住在縣廣播站是經常的事。在那裏我認識了一位女老鄉。縣廣播站女廣播員。我對她第一印象是“高”,她是68屆高中畢業生,學曆比我高,年齡比我高,縣廣播站地位也比我高,連個子也都我高。第二個印象是“拽”,老是覺得自己很了不起那樣。當時適逢錫蘭女總理訪華。她就不停地吊嗓子:“西麗瑪沃,班達拉奈克。西麗瑪沃,班達拉奈克。。。。。。。。”有那麽難念嗎?我很不服她,我是憑真本事上來的,你憑什麽?嗓音甜美?可是她完全陶醉於自我欣賞中,根本沒注意到我對她無好感。和我聊天時竟告訴我,跳白毛女的演員與比她小幾歲的男青年有染,懷了孩子拚命跳舞,想把孩子跳掉。這算什麽?暗示還是挑逗?饞貓總要偷腥。沒多久,我再去縣廣播站就見不著她了。一問才知,被開了。理由:生活作風不正派。

最後談的那位當地女知青是我們公社文藝宣傳隊的報幕員。可能有人會奇怪,報幕員和我會有什麽工作關係呢?其實她和我配合工作的機會是最多的。我們同屬宣傳部。那時縣裏經常要開群眾大會。一般都是露天開的。多數是公審反革命或刑事犯罪分子的大會。由於我對擴音設備較熟悉,縣裏的一套露天流動器材就由我保管。到開會那天,就由我安排現場拉線按喇叭,話筒。她當我下手。當然更主要的是我們要輪流喊口號。比如,我喊:“加強無產階級專政!”,她接著喊:“堅決鎮壓反革命!”。就這樣,我親眼看到過了不少死刑犯的最後時光。那些犯人家屬將蓋有雞塊的糯米飯遞上台,我將他們掛在脖子上的牌子摘下,待他們坐地上後再放在他們腿上。他們就帶著手銬吃。很奇怪,大多數情況下他們能吃完。我對那位報幕員印象很好,可以說有點暗戀。她對我也不錯,我廣播晚了,她總是打好飯給我留著,並等我一起吃飯。我們對別人說閑話都無所謂。可是大家都不捅破那層紙。可能是當時大家年紀太輕。沒勇氣捅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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