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籍八路烈士------今野博
(2010-01-13 19:21:54)
下一個
一個肩負建立“大東亞共榮圈”荷槍實彈的鬼子兵,一個轉戰齊魯大地、尤其日照山山水水的“在華日人覺醒聯盟”的反戰誌士,一個捐軀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的國際主義者,一個歲歲年年祭奠於中國惟一以“抗日山”命名的烈士陵園裏的“日本八路”――今野博。
【1】
今野博,又名金野博,日照百姓心中的“老金”,“在華日人覺醒聯盟”成員。
毫無疑問,今野博是以侵略者身份踏上中國土地的,確切說,是八路軍的戰俘!
今野博(1919—1944),化名金野博、中野博,日本國本州秋田縣人,畢業於秋田縣實業學校。
據孔索先生2005年8月5日在《崢嶸歲月,同際情懷――紀念為中國抗戰犧牲的國際友人》中回憶:
日本烈士金野博,1939年秋為我軍所俘,經教育後自願參加“反戰同盟”。1943年冬在山東濱海對日軍宣傳時被捕,1944年春在濟南被日軍殺害。他的墓塚在江蘇贛榆縣抗日烈士陵園。
據日本陸軍史料記,今野博1939年春被征入伍,編入三十二師團長田大隊,5月隨軍侵華,駐山東省汶上縣。
同年8月2日,日軍長田敏江少佐率部到梁山“掃蕩”,夜駐獨山莊。次日9時,被八路軍一一五師消滅,今野博等13人被俘,轉移到東平湖。
9月13日夜,今野博等6人乘暴風雨逃跑,淹死3人,今野博第二次被俘。
齊魯禮儀之邦,八路軍正義之師,當時八路軍的對日俘政策,有今野博的八路軍戰友、後任中國駐日本大使的符浩在《人民日報》撰文《他們與中國人民的勝利同在――憶山東戰區“在華日人反戰同盟”》中的回憶為證:
今年是抗日戰爭勝利50周年。憶往昔,思緒仿佛又回到那硝煙迷漫、戰火紛飛的歲月。這裏,隻就與幾位日本朋友的交往,就對敵鬥爭中一個特殊的方麵,即瓦解敵軍工作,作一概要記述。
1937年10月25日,毛澤東同誌同英國記者貝特蘭談到:“八路軍更有一種極重要和極顯著的東西,這就是它的政治工作。八路軍政治工作的基本原則有三個,即:第一,官兵一致的原則……第二,軍民一致的原則……第三,瓦解敵軍和寬待俘虜的原則。我們勝利不但是依靠我軍的作戰,而且依靠敵軍的瓦解。”
1938年春,我暫別延安,東渡黃河,來到“首戰平型關,威名天下揚”的八路軍一一五師工作……1939年秋,一一五師主力一部在魯西梁山伏擊戰中,一舉全殲敵……長田敏江少佐指揮下的200人,其中13人為我軍生俘。俘虜中有幾名負了傷,經過初步治療,在本人的要求下被送回敵據點。事實證明:八路軍不僅不殺俘虜,還給予寬待,留去自由。消息像一顆不出聲的炸彈,悄悄的但卻是迅速地在敵軍中傳開。
但更能可貴的是,在一一五師政治部教育下,今野博等3名梁山戰鬥中被俘的日軍士兵,終於認識到日本帝國主義發動侵華戰爭的反動本質,拒絕返回日軍,毅然選擇留下來同八路軍一道進行對日軍的瓦解工作。
民國三十年六月二日,今野博等發起成立“在華日人覺醒聯盟”(後改為“日本解放聯盟”)山東支部,任宣傳委員。在成立大會上,一致通過《在華日人覺醒聯盟山東支部宣言》、《工作綱領》、《告日本士兵書》,鄭重宣布:
我們爭脫日本軍閥的枷鎖,參加中國人民抗日陣營,得以親近如此偉大民族的革命戰士,感到無比光榮。我們一定要竭盡全力,在這場空前未有的大災難中,喚醒日本勞苦大眾,推進反侵略運動,促使被日本軍閥、財閥壓榨下的日本、朝鮮、台灣人民及早覺醒,結成反侵略的統一戰線,消滅人類的共同敵人――日本帝國主義。
同年7月7日,今野博等3人宣誓參加八路軍。22日,在《大眾日報》上發表題詞:
我們醒悟了,
我們堅決站在革命立場上,
為中日兩國人民徹底解放,
——奮鬥到底!
不久,今野博到日本工農學校山東分校學習政治常識、時事、日本問題、漢語、修養講座、《雇傭勞動和資本》、《列寧主義問題》、《斯大林傳》等。結業後,化名中野博到魯中區從事反戰活動,任反戰同盟魯中支部支部長。
民國三十二年,今野博來到濱海區,化名金野博,在山東軍區第四武工隊保衛下,到日照、贛榆兩縣做反戰工作,用寫信、打電話、寄慰問袋、喊話、個別談話等方式,瓦解日軍,在贛榆和日照、濤雒、付疃等日軍據點開展工作。
在共同的信仰和事業中,今野博和抗日軍民並肩奮戰、生死與共。
在今野博為中國人民的獨立自由捐軀半個多世紀後,安石先生在《文韜武略一驍將——安征夫》中如此記述:
安征夫烈士,原名安文弗,參加紅四軍為躲避張國燾迫害改名安問卜,抗日戰爭爆發後,毛主席為他改名安征夫,是出色的抗戰宣傳鼓動家,培養抗日軍政幹部的優秀宣教領導,八路軍中擅長抗戰思想政治工作的傑出抗日儒將,是“九·一八事變”後青年知識分子投筆從戎、抗日救亡的時代典型代表人物……1943年初,安征夫先後任山東濱海軍區宣傳部部長、濱海第一(濱北)軍分區政治部主任……與山東日本反戰同盟著名日本幹部金野博同誌成為親密戰友,在濱海軍區開展對日偽軍各種方式和類型的反戰宣傳工作,開展抗日統戰工作。
1995年8月28日,符浩在《他們與中國人民的勝利同在――憶山東戰區“在華日人反戰同盟”》,深情地回憶:
由於普遍深入地開展對敵軍的政治攻勢,“解放聯盟”的影響日益擴大。他們主要采用下麵一些辦法對敵軍進行工作:
(一)編寫傳單、小冊子,通過我軍武工隊向敵占城市、交通要道、據點以及敵外出可能經過的地方散發或郵寄。
(二)在我軍武裝掩護下,夜間靠近敵據點,向敵軍喊話,這往往使敵人感到突然,當敵準備用炮或擲彈筒打來時,我已轉移到另一掩護處,繼續向敵喊話。有時兵分兩處,同時喊話,或兩處交替進行,弄得敵人顧此失彼。
(三)利用敵人據點之間的電話線路與之通話,開始對方莫名其妙,當寒暄幾句後話題一轉,告訴他們故國訊息、世界及中國戰場情況、八路軍優待俘虜政策、“在華日人解放聯盟”及其活動等。後來,敵雖嚴加防範,但總是有人願意聽。
(四)利用節日,如新年、櫻花節,以“解放同盟”的名義向孤立的日軍據點送慰問袋。記得1943年4月間,我們在江蘇省贛榆縣西北的朱範村王家祠堂院內折了一些含苞待放的櫻花和“慰問品”一起裝進袋子裏,在一個蒙蒙小雨的夜晚,送到東海縣西北桃林鎮敵軍據點碉堡外麵放下,然後到隱蔽處向敵人喊了一陣話才離開。按照我們的布置,第二天一早,偽鎮長派人把“慰問袋”送進碉堡。日本兵誰也不敢動,怕有爆炸物,就讓送的人退回到圍牆外麵解開袋子,裏麵有香煙、燒酒、櫻花和慰問信,還有一首日本人熟悉的我國唐代詩人杜牧的《清明》詩,但略加改動為:
清明時節雨紛紛,堡上軍人欲斷魂。
借問酒花何處送,遠山近樹一煙村。
後來,據偽鎮長反映:日軍小林隊長同他談起“慰問袋”一事時,情緒低沉,一副對前途感到茫然的表情……
而當時活躍在山東抗日根據地濱海區、即今山東日照、江蘇贛榆一帶令侵華日軍膽顫心寒、軍心渙散的,即有今野博的身影。
民國33年春,今野博到反戰同盟山東支部匯報工作,在高興區被俘,武工隊營救無效,先是被押到日照城,後轉到侵華日軍駐濟南憲兵隊部。今野博麵對酷刑,堅貞不屈,始則閉口不言,後則滔滔不絕發表講演,揭露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暴行,莊嚴宣告:“隻要我不死,仍要回到八路軍中去!”不久,被秘密殺害於濟南。
民國三十年七月七日,中共山東分局、八路軍山東軍區在“抗日山”召開追悼抗日陳亡將士大會,政治部主任肖華向今野博致哀。
七月十八日,反戰同盟山東支部編演了歌頌今野博的話劇《我們在一起》。
今野博犧牲後,安息在“抗日山”,與他一同長眠在這裏的,還有濱海軍區司令員符竹亭,國際反法西斯戰士、德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漢斯·希伯,新四軍三師參謀長彭雄和八旅旅長田守堯等3576名八路軍、新四軍烈士。
“抗日山”,原名馬鞍山,住於贛榆縣西部夾穀山南,1941至1944年間,八路軍一一五師教導二旅、山東軍區和濱海地區廣大農民,冒著敵人的炮火,四次興工為死難烈士樹碑建碣,這座小山由此而盛名。
2003年11月29日,《人民日報》刊登趙愷先生的《贛榆有座抗日山》一文,文中這樣銘記:
土為肌膚,石為骨骼,兀兀磔磔,橫無際涯。仿佛……黃海聳起排天巨浪,被曆史凝固在天地之間。崢崢石隙間那隱忍的紅,是戰爭結痂的尊嚴。
抗日山因抗日陵園得名。園聚八路軍、新四軍烈士三千五百七十六名,從軍區司令,到機槍射手;從強渡金沙江的英雄,到火燒陽明堡機場的壯士。不解甲歸田,不晉級升遷,死後依生前戰鬥序列集結――他們用血肉保衛民族,他們用精神惕勵民族。抗日山的重量,是氣節的重量。
……靜臥大山的烈士中……有國際反法西斯戰士……日本反戰同盟金野博。金野博隨日寇侵華,被俘反戈。複又為前部俘,遭同胞戮以亂槍……
而據抗戰研究史料,抗戰時期,八路軍、新四軍共俘虜日軍6200餘人,其中1000餘人在中國共產黨的感召下,經曆了生與死、靈與肉、愛與恨、血與火、戰與和的洗禮,毅然投身於抗戰前列,在血肉橫飛的戰場上建立了20個反戰支部,先後有34人為中國人民的民族解放事業獻出了生命,用生命和鮮血譜寫了一曲悲壯的反戰之歌,他們是:
寺澤吉藏、今野博、安藤清、淺野清、黑田嗣、鈴木宏、鬆野覺、森增太郎、大野靜夫、後藤勇、阪穀義次郎、鬆田、田鈿恙、吉田武、福岡留、宮川戶吉、中西勉、中川秋夫、戶田益、高木敏雄、原廣見、小林春夫、青木定夫、中山正、初田清太郎、浜田真實、砂原利男、佐野甚七、與津、富田、紺野、宮崎、田中實、吉聖次郎。
金野博等日本反戰誌士的英名永垂中華民族的抗戰史冊,中國人民永遠不會忘記他們的偉大功績 !
1991年4月1日,贛榆縣人民政府在抗日山烈士陵園建成金野博同誌紀念碑。
為紀念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及中國抗戰勝利60周年,中央黨史研究室、中央電視台聯合拍攝五集電視劇《呼喚和平》。2005年5月,攝製組專程到贛榆縣實地拍攝安息於此的金野博烈士的反戰事跡、紀念碑。
這正如在今野博追悼會上,肖華將軍代表中國人民所給予的評價:今野博同誌――
與中國人的勝利同在,與中國的高山流水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