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星期六,他們告訴我有一個牧師專門給星期天要受洗的人講課並且解答問題,我的心裏動了動,因為實在是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問,可是又怕受洗的事。一個溫柔的台灣女孩兒,平時我就很喜歡聽她彈琴的,過來說想和我一起禱告。我想禱告沒什麽可怕的,就隨著她到了個安靜的地方。她拉著我的手,輕輕地禱告,請上帝帶我去聽課。也真怪,禱告完了,我忽然就想,聽就聽吧,又不是一定要受洗,就隨著她走進了那間教室。一進去,我就呆掉了,黑板上寫了一些問題,正是在我心裏翻騰了好久讓我對這個信仰疑疑惑惑的東西。
我的心中充滿了驚訝,這個上帝,難倒真的知道我在想什麽?
教室裏麵隻有三個聽眾,所以牧師就和我們坐成一圈,他像是和我們談心一樣地,耐心地解答了黑板上的那幾個問題。他告訴我們信上帝不是加入一個組織,因為基督教不是宗教(religion),而更是一種關係(relationship),是恢複上帝和人的關係。
後麵就問我們是否還有其他問題。我們幾個都對罪人的稱呼難以接受,我雖然自卑可心中是一直自詡為道德高尚的好人,心想我總是先人後己熱心助人,我可是比周圍的人好得多呢。
牧師像是看穿了我的心,他問我們,從小到大有沒有做過壞事,尤其是不為人知的壞事,心中有沒有嫉妒和怨恨。我們一起低頭禱告,我的腦海中閃現出了從小到大那些不光彩的所作所為:小學時偷偷拿過同學的磁鐵,中學時考試發現老師改卷子多給了我5分而沒有做聲,大學時在愚人節捉弄暗戀班長的同宿舍女生,讀研究生時做一點兼職竟趁辦公室沒人偷用人家電話打長途……
我的心裏充滿了慚愧,我慚愧地低著頭,聽牧師禱告。之後我坐在那裏,心中有一種無處可逃的感動,在偉大的上帝麵前,卑微的我已經無處可逃;眼前出現了以往的一幕一幕,看到上帝怎樣一步一步地從小看顧我,帶領我,怎樣把本不想出國的我帶到美國,帶來查經班,讓我認識很多基督徒。我一直不願意相信祂,祂又把我帶來這裏,祂借著詩歌向我說話,祂回答我的問題,祂耐心地等待我,等待我回頭。
我想要受洗了,可是我的父母,他們會同意嗎?我的這個決定,會不會是一時的衝動呢?我告訴台灣女生,要給家裏打個電話。開始為了學英語參加美國老太太的查經班之後,我曾經告訴過父母。父親來信說“學英語聽聽就好了,可別真信。他們那都是穿著黑袍子以傳道為名要騙咱們中國人的壞人。”我忐忑不安地撥通了家裏的電話,是母親接的。母親是很認真的共產黨員,我有些緊張,吞吞吐吐地告訴她我想要受洗。母親竟然說“恭喜你呀!”,她說“現在和以前不同了,我們這裏也有很多人去教堂的,你想好了就行了。”
第二天上午,我心甘情願地穿著白袍,走進度假村泳池那清涼的水中,岸上很多很多的人站在那裏大家一起唱《奇異恩典》。在那感人的歌聲中,我回答牧師的問題,說我願意相信三位一體的上帝,承認自己是個罪人,願意接受耶穌基督的救恩。我整個人浸在水中又出來,我接受了洗禮,成了一個新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