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沒有車

要是沒有車

 

木愉

 

開車回家的路上，看到一個老婦人在人行道上，朝我們這個方向走來。暮色中，她的身軀左搖右晃，似乎背了好多的東西。近了，才看清她。原來是那個婦人，十多年前的一個春假，我在圖書館打一份短工，負責複印書裏的某些章節。一共有十來個人一起打那份短工，這個女人也在其中。她那時看起來就不是學生，頭發灰白，已近老年。她正好在我旁邊的複印機上操作，時而可以聽到她就某些疑難，謹慎地向工作人員發問。

自從那以後，我經常在小鎮上看到她的身影，有時在校園，有時在市中心，大抵都是負重的樣子。她肯定沒有車，不然就不會背了大包小包的東西四處走。她的生活狀態也許從來不是很好，不然，她就不會不買一輛車，也不會不花錢坐公共汽車，而靠雙腳在一個必須靠交通工具代步的社會裏風塵仆仆。

汽車是在美國興盛起來的。先是福特的流水線，把成千上萬的汽車源源不斷地製造出來；然後是蛛網似的公路係統，把美國大大小小的角落聯係在一起。於是，美國的城市布局都以汽車為存在的前提而設置起來，沒有汽車，就意味著淪為城市的邊緣人。

我認識的美國人中就有幾個這樣的邊緣人。前麵提到的那個老婦人是一個。還有一個是妻子的同事，她每天上下班都靠坐公共汽車，先要步行到汽車站，之間還得再轉車。其中甘苦，難得一一細說。前久，她的伴侶在醫院有個手術，就請求妻子開車從醫院把她們送回家。

還有一個是我的球友麥克。他拉大提琴，去年剛從音樂學院畢業。畢業之後，到現在都沒有找到一份像樣的工作，除了偶爾跟幾個音樂人出去走走穴，也不願打工多賺點錢。以前還可以開他祖父送給他的一輛二十年的老車，車窗玻璃壞了，貼上塑料紙，也還能遮風避雨。醜是醜了一點，行駛起來，倒也不礙事。後來，那輛車終於老邁到死翹翹。他沒有餘錢買新車，但凡外出，就隻好或是步行，或是搭車，或是坐公共汽車。我們一直在城東一個球友家打球。他住城西，因為沒有車，搭公共汽車又不方便，就隻好放棄了一周兩次的乒乓球訓練。

前麵這幾個人不開車，各有各的原因。但其實，不開私人汽車出行倒是更符合人的利益。汽油最近幾年一直飛漲，每家每戶花在汽油上的錢不再是一個可以忽略不計的小數字。一方麵是對原油的需求不斷增長，另一方麵是原油的蘊藏量不斷減少。在可見的將來，汽車依然仰賴汽油運轉，也許等不到新能源出現，汽車就因為汽油的短缺而風光不再。發展完善公共交通已經時不可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