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無女人

家無女人

 

木愉

 

 

韓當起床的時候，已經上午11點了。其實，9點的時候，他就醒了，被一泡尿憋醒的。從衛生間出來，他接著又來了回籠覺。倒不是真想睡，而是覺得無事可幹。就把睡當成一件事幹了。現在再醒，都是饑餓引起的。

 

他走到廚房，拉開冰箱，想找一點吃的。撲鼻而來的是一股怪味。裏麵除了一大碗蘿卜燒雞，其他什麽也沒有。他一般在周日做了一大鍋菜，儲存起來，吃一周。那怪味當然是從那蘿卜燒雞裏傳出來的。吃的沒有，喝的也沒有。他通常是這樣開始過周末的。

 

出了門，他奔山姆俱樂部而去。他算盤打得精，到那裏，一可以采購，二來，午飯就解決了。山姆俱樂部的價格比一般超市的零售價低。當家過日子，那裏是個很好的去處。但更吸引他的是，到了周末，山姆俱樂部會設些攤點，以免費品嚐的方式來促銷食品。

 

推著車，把一包米、一瓶油、一箱熟食早餐，一箱百威啤酒和果汁放入車裏，他就來到了那些一個一個推銷食品的攤點前。他碰到的第一個是賣橘子汁的。這時候，他最需要的是能填肚子的食品，不過，當那個漂亮的姑娘招呼他的時候，他不由自主的就走上前去，從姑娘手裏接過一小杯橘子汁。他先像品酒師一樣，輕輕碰了碰杯壁，咂了咂嘴唇。似乎覺得味道很美，就一口仰了。姑娘見他欣賞，就順勢介紹道：“3美金一瓶，就在那邊的冰櫃裏。”她揚起的手還沒有放下，韓當草草說了一聲：“謝謝。”離開了。

 

韓當快四十了，到美國也有了十年光景。按他一貫的表白，這十年就是虛度光陰。如果娶妻生子，現在，兒子都可以打醬油了。韓當長得不算太賴，個頭和相貌雖然平平，卻也沒有讓他因此有了自卑感。到了美國這些年，他其實還是頗有成就的，在著名的聖母大學拿了比較文學博士學位。之後，經過多年苦苦尋找，雖然沒有在大學裏找到一個教授職位，最後卻也在一個中學裏得到了一個教中文的教職。那好歹也算個飯碗了。總之，他如果願意的話，早就把媳婦娶回家了。不過，他不願。他不能設想家裏有個女人那種境況。一個人的日子挺好，輕鬆自在。沒有責任，沒有義務，沒有重負。社會上多把光棍漢的日子說得不堪。那是因為那些光棍漢窮，窮不是因為沒有擁有女人，而是沒有擁有溫飽。

 

他到了賣烤雞那個攤位，對守攤的老太婆笑了一下，就順手在小桌上拿了一塊，塞入嘴裏。然後，說了一聲“謝謝”，他就像巡視一樣，往下走到另一個攤位去。那裏是賣匹薩的。他如法炮製，拿了一塊，就吃。這樣重複著，他的肚子裏就塞了五花八門的食品，還止不住打了一個飽嗝：“嗝…嗝…”。有些悠長，非常舒暢。

 

出了門來，把食品裝上車。隨著一聲高昂的轟鳴，他的SUV後冒了一點青煙，就雄赳赳出了停車坪，上了大道。

 

在車上，他已經把今天接下來的節目安排了。先去聽一個“文學死了”的講座，那是讀書會邀請來的那個美女作家講的。然後，去看電影《無間道》。晚上，去打撲克。也許，一上了牌桌，就到了天亮。

[redwest]

還挺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