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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下這個標題,就是承認自己老了。隻有上了年齡才愛回憶過去。可是,老了又怎樣呢,回憶又何妨呢?有人建議,為保持年輕的心態,最好避免回憶。我則認為,人類既然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就應該順其自然,不懼老去,不畏死亡。要抒發雄心壯誌就豪言壯語,要緬懷年往事就挖掘記憶深處。
話歸正傳,屈指算來,半個多世紀來自己住過的地方不多 - 八處而已,寫一寫,權當自娛其樂吧。
據老媽說,我出生在上海南市區老西門尚文路附近的弄堂裏。我爸爸的姐夫是比較有名的奉幫裁縫,有街麵房屋一棟,相當於西方的城市屋(Town House)。我媽媽從鄉下出來暫住在我姑媽家,婚後租了附近的弄堂房子,生下了我。但是我對那一帶的環境毫無印象,因為一歲半時,老爸單位分給他一間房,在南京東路靠近外灘的一幢樓裏。那幢樓解放前叫茲索(近音)大樓。我們搬進去的時候,改名為海運局幹部宿舍。
對於那幢樓,我隻有兩個印象。一是我家飯桌靠著窗口,我邊吃飯邊看窗外,一個鄰居進來,用近乎詰問的口氣說我媽媽:“你怎麽不做規矩,讓孩子用手抓飯吃 呢?”我媽年輕,很不好意思地笑笑。從老媽羞慚的表情中,我雖不知道“養不教誰之過”的說法,但領悟到吃飯不應該用手抓的。
另一件印象深刻的事,不知為什麽我一個人到了樓下,大樓門口有兩個小皮匠,我不小心把他們放在地上裝水的鐵罐踢翻了,那水好像是用來清洗擦皮鞋的布條。小皮匠佯裝生氣,追我,我嚇得拔腿就逃。第二天媽媽帶我出去,出了電梯走出大門,我怕小皮匠認出我,心嘣嘣亂跳。
一九五五年,那幢樓被市政府收去,改建成對外賓服務的友誼商店。海運局幹部宿舍樓的所有人員一部分搬遷到提籃橋附近的長陽路花園洋房,另一部分到上海監獄後門的安國大樓。
之所以知道準確的年份,因為搬到那裏第二個月,我大妹就出生了,她比我小三歲又一個月。
安國路在上世紀50年代算是很偏僻的地方,再過去五六條街就是農田了,也就是如今繁華的楊浦區商業中心。年少時,每次逛南京路,總要對友誼商店行注目禮:那是我曾經住過的地方。後來,友誼商店業務擴展搬遷到北京東路附近去了,茲索大樓成了當時上海最大的新華書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