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子黃了

麥子黃了

這燃燒著橙黃的寧靜中

流淌著麥穗成熟的聲息

我緩緩探入午後橙黃的列陣

如盜火的天使手摯火把

我手握一株麥穗舉過頭頂

這是我全部的幸福

我不追趕田埂上忘情的野花

像一個無所羈絆的裸露的精靈

越過一壟壟的麥浪

做一個純粹的五月的麥人

麥子黃了
我珍惜所有讓人類不再饑餓的穀物
尤愛麥穗
提著陶罐的先祖們
魚貫而行唱著滄海桑田
他們是遠古跋山涉水的旅人
打我身旁經過
我請他們把寒冷和鄉愁留下
用麥粒裝滿他們每一個陶罐

麥子黃了
黃在我五穀豐登的村莊
黃在我村莊平房的前庭和後園
我把誠實和善良用詩句做成麥穗的冠冕
掛在村莊家家戶戶的門廊
在五月,我所有的生存在麥田
我是為五月而生,為麥穗的成熟而生
在麥芒尖尖的露珠裏
在麥桔溫暖的敘事裏
我把祖輩的汗水和躬身揮鐮的剪影
獻給田埂上赤足走過的姑娘

麥子黃了
風把夜色吹進村莊
風把村莊的燈火吹進麥田
風把麥香揉進月色籠罩的山水
我把鐮刀放在右邊
你枕著金黃的麥捆躺在左邊
我抽出腰間的短笛
你說笛聲會在麥芒上舞蹈
你說滿天的星雨是笛聲裏的花瓣
你還說笛聲是麥田孤獨的伴侶

麥子黃了
黃燦燦的麥粒裏躺著我寧靜的沉默
有一天
我希望你坐在高高的麥堆上
星空下,撫著那支短笛吹奏
夜涼如水
夜涼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