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1續3

        2007年12月31日，東京，上野，一家味道不錯的回轉壽司店裏。東瀛的曲調縈繞耳畔。九兒和燕子並排坐著。燕子是上海女孩，和九兒一起通過上海的日本語學校麵試，筆試然後來到東京的。轉眼已經過去了2年。“辛苦啦，累了吧？說來咱倆還真有緣。”九兒遞過杯子，幫燕子盛上幾勺綠色的粉末--抹茶。“是的呀，時間過得真快呢。剛來的時候我媽媽把鍋子都給我帶來了，第一次出國，沒什麽經驗，我媽媽經常給我寄吃的，用的。日元那麽高，一下飛機就開始算匯率了，什麽都不舍得買呢。”燕子一笑，嘴角有兩個饞窩窩，她外形一點也不像上海女孩，倒像個北方大女孩。她說得是實話，九兒曾經和她一起住過，沒想到這個在家嬌生慣養的80後，竟然煮了整整一鍋白米飯，吃了一個星期的納豆拌飯，不用說吃了，看著都把九兒看得翻胃。
       
        “恩恩恩，我還記得當初咱們剛到學校報到，那幾天下雨，天冷得很，咱倆打一把雨傘，一路走了8個地鐵站，沒有一個料理店要咱們呢，突然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廢物點心，自信心一下子全沒有了。在國內狂慣了，太不適應了。國內的時候四五十歲的學生都要對你畢恭畢敬的，來這邊每天點頭哈腰，鬱悶死了。而且上學走進地鐵的時候，一點都沒感覺對麵的日本人是人，而是一群黑壓壓的叫不出名字的動物衝你齊刷刷的壓了過來，真有點招架不住呢。說實話，受黨教育這麽多年，真沒把日本人當人看，一下飛機全都是日本人穿這黃軍裝欺負中國人的鏡頭，就感覺自己不是來留學的，是來報仇的呢。”九兒回憶著，若有所思。“哈哈哈，你真行，我倒沒有什麽特殊的排斥感，就是話說不明白太痛苦，打架都打不贏，罵人都夾著中文，太不過癮了。”燕子回憶著自己的感受。“2份三文魚，1份海膽，2分金槍魚。。。。。。”九兒甩開腮幫子，做好戰鬥準備。“請給我1份烤鰻魚，1份黃瓜的，謝謝。”燕子點了自己喜歡的壽司，喝著熱氣騰騰的抹茶，明天就是新年了，碰巧今天兩個人都不用打工，壽司和生魚片可是九兒喜歡的美味，平時超市晚上8點以後打折，她都會去買來吃，後來她就職於一個日本公司之後，她的頂頭上司這麽跟她說：“你可能不知道吧？我們日本人很少去買打折的壽司的，因為不新鮮了，我們日本人吃東西都喜歡吃最新鮮的，健康的。”九兒心裏暗罵：“有錢誰不愛吃好的，新鮮的，健康的啊？！你吹什麽牛，你們上野車站無家可歸的人能吃碗剩麵就不錯了，還打折壽司，你們日本資源匱乏，還是餓得輕了，魚盡糧絕那天，看你們日本人怎麽糊口？我們中國人年輕一代的父母是經過三年自然災害活過來的，比生命力頑強，比對有毒食品的抵抗能力，你們日本人行嗎？！哼哼！！”這就是典型的自卑心理作祟啊，人家領導也沒說你中國不好啊，九兒就開始舉一反三的心理對攻了。可見，她是小地方的出身，沒怎麽見過大世麵的小市民罷了。

        “你升學怎麽打算的？”九兒問道，“唉，別提了，一年學費最便宜也要70多萬呢，辛辛苦苦一年打工還不夠交學費的。太黑了！”燕子忿忿地說。“你們沒有獎學金嗎？你好好念書可以申請獎學金的啊！”九兒建議道。“你也不是不知道，這邊到處都是中國人，中國學生多的地方競爭壓力更大，有寫材料申請獎學金的時間，我還不如多打兩份工呢，何況你申請了到時候不批給你，豈不是把時間白白浪費啦？！”燕子抱怨著回答到，一臉的為難，一身的疲憊。“對了，你們學校那麽牛，你幫我問問有沒有適合我男朋友的專業，我想讓他趕快過來，我一個人實在受不了了，就想越快結婚越好，兩個人至少有個伴，互相照顧，我媽媽也可以放心很多啦。”燕子邊詢問邊解釋道。“恩恩恩，好的，我回去幫你看看，會幫你留意的，不過我還是建議你讓你男朋友在國內讀完了研再出來直接申請博士就可以了啊。而且工科比較好找工作的。不然半途而廢多可惜啊！”九兒善意的安慰道。“你不知道，特別苦特別累的時候，我覺得我一天都等不了了，就特別想他。而且每次打工的那個歐巴桑嘮嘮叨叨，沒完沒了時，我都對自己說，你她媽再嘮叨一句，大小姐我就不幹了，可是很奇怪，每次她都能把最後一句咽回去。哈哈”一臉苦笑，“哈哈，說明你還是很堅強的嗎。來，以茶代酒，新年快樂！”九兒端起了抹茶茶杯，“哎呀，謝謝，新年快樂，隻盼望能順利一點點就好啊。”燕子邊喝茶邊默默祈禱著。九兒這天點了13盤壽司，吃到肚皮快要爆裂了，燕子消耗了8盤。

        新的一年開始了，誰會料到命運會跟九兒這丫頭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