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蘭鬆竹
2010-10-17
“茉莉”其實名Jasmine,是一位東南亞華人的後裔。
我喜歡叫她茉莉,這來自於第一次見麵的印象。
......
二十歲的茉莉,就這樣靜靜地坐在檢查床上。暖暖的春日, 從百葉窗裏射進來,在她淡麥色的皮膚上閃爍跳耀著,她小巧而精致的五官,讓身材顯得更加玲瓏剔透,呼之欲出。
她,使人想起婉約的江南名曲《茉莉花》,還有一句詩詞:“清水出芙蓉, 天然去雕飾”。
那個五年前的春天, 我剛從繁忙的大學醫院, 換到郊區的私人診所。診所工作相對輕鬆,病人也多是中產階級以上背景,保健為主,很少見到疑難雜症。
自己當時的感覺,仿佛一條海浪裏顛簸了許久的帆船,倏忽來到風平浪靜的湖麵,終於可以鬆馳緊繃的神經,讓小船隨風飄蕩了。
茉莉的母親陪她來就診。母親雖人到中年, 但由於丈夫是有名的外科醫生,她一直養尊處優,所以並不顯老,舉止也帶著大家閨秀的氣度。
“茉莉,你好,我是梅醫生。”,點頭,微笑, 握手。
“你好......梅醫生”,茉莉有點羞澀地笑了笑,露出一排珍珠般潔白細密的牙齒。
“我可以幫茉莉做些什麽嗎?”我側過身,好同時麵對著母女兩人,問道。
“還是我來替女兒說吧, 她有些不好意思呢。” 母親插話。
“茉莉從12歲來例假, 一直有痛經,上大學後,越來越嚴重,痛起來會耽誤上課。再說,她交男朋友也一年多了。所以,在我堅持下,她才來看你。”
“茉莉從沒有做過婦科檢查嗎?”
“哪裏, 我們的家庭醫生是個男的,茉莉怕羞不肯讓他查, 醫生也說:女孩可以等到21歲,或者開始有性生活以後,再做宮頸抹片(Pap Smear)。”
“噢,既然如此,我建議今天還是做個詳細的體檢吧。好不好, 茉莉?”我轉過頭問。
茉莉秀氣的兩頰浮起一片紅雲,點了點頭,趕快低下了。
接下來,我小心奕奕地一邊仔細檢查,一邊不時用笑話和問題打岔,給茉莉做了生平第一次婦檢。
手套摘了,洗完手的我,坐下來,努力尋找著合適的語句解釋。
“我......發現一個不太正常的情況。”
母女倆的目光像鎂光燈,一下子聚集到我的臉上。
“我是說, 茉莉有......兩個子宮頸。”
“???”兩人臉上寫滿困惑。
“就是說, 她可能有兩個子宮。”
嘴上從容不迫,我心裏其實直打鼓。臨床上親眼看見兩個子宮,我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啊。好在Board沒白考,我追根溯源,把教科書上學來的,關於“雙子宮”的知識,像老牛反芻般敘說了出來。
子宮,又稱“哺育新生命的搖籃”。通常女性隻有一個子宮。雙子宮較為罕見。這是胚胎發育期間出現問題造成的:有一對叫“副中腎管”的東東,頭端發育成左右輸卵管,中段和尾端相聚,融合形成子宮、子宮頸。若兩側“副中腎管”未完全融合,則兩側各自形成一個子宮和宮頸,即雙子宮、雙宮頸。
雖說常言道:“好事成雙”,“雙喜臨門”,但有些東西就應該單著才好,比如說人體的某些器官,像心髒、胃等等,子宮也是如此。雙子宮女性會出現月經過多、痛經等症狀,生育也會受影響。有些人還可能被發現缺少一個腎髒。
聽了我的解釋,看起來似懂非懂的茉莉皺起了眉頭,陷入沉思。
“當然,”我話鋒一轉,帶著積極的語氣講:“多數雙子宮女性,通常在婦科檢查時偶然發現。她們一般沒有伴隨腎髒問題,也可以正常生育。再說,雙子宮的確診是需要B超甚至MRI(核磁共振成像)的。我們還是做完了檢查再說吧。”
茉莉有些發白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希望。
我開了B超的化驗單, 茉莉和母親小心地裝好,惴惴不安地離開了辦公室。
那幾天, 我覺得很漫長,也很累,因為一麵看病人,一麵心裏惦記著茉莉的事情。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