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和醫生“閨蜜”Maria共進午餐
(2010-06-03 21:3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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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蘭鬆竹
06/03/2010
在我居住的這個城市, 正值春夏交替, 陽光燦爛,氣候宜人,是朋友社交的好時節。 我的醫生閨蜜Maria約我去聊天吃飯,選在Clubhouse的室外餐廳。
Maria和我從N年前做住院醫就認識了,印象最深的是新生見麵會上,我們在討論會後怎樣去某個地方碰麵,一位長著黑褐色大眼睛,五官十分端正、可惜滿臉雀斑的西裔女孩, 拿過一張白紙,用左撇子的手,三下兩下就畫出一張地圖, 然後有條有理地給我們做了解釋。我這天生沒有方向感的,當時心裏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
接下來的日子就沒那麽舒服了,連續36小時的值班,幾乎每隔兩天就一次,加上Intern都跟高年級住院醫輪轉,我們彼此見麵機會反而不多。隻記得有一回我們倆共同在產房值班, 忙了半天後, Maria把我拉到一邊悄悄問我“xx,我快撐不住了,你能不能替我看會兒我這幾個病人,我出去抽幾根煙解解乏就回來。”我聽了大跌眼鏡,不過看看她灰暗的臉色,無神的大眼,雖然對她吸煙感到意外,還是點點頭答應了。後來她又請我幫了幾次忙,還求我替她保密,慢慢地,我和她越來越熟悉了。
Maria父母為波多黎各移民,一個是開政府垃圾車的司機, 一個是醫院清潔工。Maria小時乖巧, 學習成績棒,彈一手好鋼琴,但高中後開始叛逆。 換了幾個男朋友,又不顧家人反對,和一個大她10歲的猶太人同居,高三就退學了。她和男朋友在城裏擺過冰激淩攤位,再去商場做服裝銷售, 一直升到櫃台經理的位子。後來Maria和男友因性格不合分手,才又撿起書本,從高中、大學一直念到醫學院畢業。因為她聰明努力,拿到不少獎學金 ,手頭又有些積蓄,所以她沒有給父母添任何經濟負擔。
Maria在醫學院做過學生會主席,有過不少異性追求者,但她都是date一段時間就喜新厭舊了。醫學院臨畢業時,有天半夜小偷越窗而入,Maria的roomate不在, 她情急之下撥了911報警。不久,警車呼嘯而至,一位police man出現在Maria的住處,Mike-這個結實魁梧的中年白人警察後來就成了Maria的保鏢兼男友。
我和Maria成了無話不談的閨蜜。她對病人有耐心,做事仔細,但有時過於較真兒,對下級住院醫比較苛刻, 所以很多同學對她敬而遠之。我倒不太在乎她的態度, 人無完人嘛。 Maria是個性情中人,很仗義,有話直說, 不陰奉陽違, 是那種有困難求她, 她會真心相助的人。她因不滿係裏讓住院醫超負荷加班,曾去醫學院Dean's Office告狀。為此我們的係主任還挨了批評。不過, 從那以後我們的工作強度得到一些改善。
Maria在住院醫畢業前一年和Mike喜結連理,我們不少同學去參加了婚禮。記得那是在一個山上很美的小教堂裏,Maria穿著拖地的白禮服,離過婚的Mike比她大15歲,一副對Maria嗬護有加的樣子。其實,我看得出,兩人無論外表還是內在,反差挺大的。
果然,Maria在行醫兩年後,和警察丈夫分道揚鑣了。這段時間因為準備考婦產科Board Exam,我倆經常一起複習,她的內心掙紮痛苦是我看得見的。她說,自從Mike過了50歲生日,他精神體力每況日下,好像婦女到了更年期一樣,對什麽都不感興趣。兩人漸行漸遠,看幾次婚禮谘詢師也沒有作用,隻好和平分手。
不久,Maria興高采烈地告訴我,她加入上網dating的行列,第一次就碰到了化學工程師David,兩人一拍即合,已經愛得你死我活了。David和她同歲,離婚帶一女兒,Maria愛屋及烏,毫不猶豫地全盤接受。半年後,Maria又一次步入教堂。我和先生是住院醫朋友中唯一被邀請的一對。我家那位開玩笑說,“你這朋友可真能折騰,三年參加她兩次婚禮了,但願這是最後一次,否則紅包都送不起了。”
Maria的“梅開二度”總算搞定,她把David和10歲的繼女伺弄得服服貼貼,在收拾得整潔漂亮的家裏種花養草,養狗養貓。自己又去做婦科泌尿專科Fellow。唯一不足的是不能自然懷孕,經過多次人工受精,最近終於懷上了,是個男孩。她和我年紀相仿,也算高齡產婦級別,所以又緊張又高興。
為了給她放放鬆,解解悶,我們約好共進午餐。兩個月不見, Maria變化不少,懷孕20周的豐腴體態罩在一件色彩鮮豔的大花絲裙裏,臉上的雀斑因氣色紅潤而似乎不明顯了,眼睛裏洋溢著喜悅。我們點了午餐,坐在臨街的遮陽傘下的桌子旁,邊吃邊聊,話題無非是彼此的家庭,工作,老同學等等。Maria資助她哥哥的兒子念私立高中,今年畢業了。Maria的老公David業餘時間上烹飪學校,想將來開意大利餐館等等。Maria打算Fellow完了自己開業,又怕孩子生下來照顧不上,心裏有些矛盾。
感受著暖洋洋的晚春,我們回憶起幾年前一起去夏威夷開會,合住Westin 酒店的趣事。在那個天上人間、風景如畫的馬尾島上,我們觀賞鯨魚,看肚皮舞,駕車遊海岸,玩得很開心。隻是最初兩天我感冒發燒,臥床不起。Maria自己穿上性感的bikini泳衣,端著兩杯Martini一搖一擺地進房間來,小聲勸昏睡的我起來走動走動,喝杯酒,就啥事沒有了。我按她的醫囑吃了幾粒Tylenol,喝了Martini,大汗一出,果真毛病全無啦。想起自己過去的那些糗事,我倆不由得咯咯地笑出聲來,引得隔壁飯桌上的客人直朝我們望。
有道是,“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在中學、大學每個階段都有一兩個閨蜜,那種多少年不見,仍然可以推心置腹,可以相信依靠的姐妹。Maria是我有幸在北美遇見的一個知己朋友,我們雖不完美,卻不必偽裝,彼此接納對方。我們心裏惦記著,手上照應著,一起經曆歲月的滄桑,共享生活的甜美,直至紅顏褪盡,地老天荒。
願友誼地久天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