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的父母都是加拿大出生,但婆婆是北歐小國丹麥後裔,她的媽媽也就是小女愛米粒兒的太姥姥二戰後隨丈夫移民到加拿大的蒙特利爾市,那時她才二十歲。丹麥語叫姥姥是叫嫫嫫的,所以我們都稱她嫫嫫。這個嫫嫫,可不是個一般的人物。我們這次到東岸京士頓婆婆家度暑假,也是為她慶祝八十大壽。
嫫嫫年輕的時候可是個美人,加上性格開朗,舉手投足都有大家閨秀的風範,追求者甚多,當時家裏是幫她定下了一門親事的。一次她被安排和未婚夫去鄰國瑞典的一個小島旅遊,巧遇後來的嫫發(外公),嫫發驚為天人,不顧她已經訂婚的事實(以及就在身邊的未婚夫!)展開強大追求攻勢。個性獨立的嫫嫫本來就未戀上未婚夫,見到嫫發儀表堂堂,談吐不凡,還是學有專長的工程師,於是動了芳心。兩人私定終身後移民到加拿大。
作為新移民的嫫嫫和嫫發來到異埠,相親相愛,攜手營造了屬於自己的美麗家園。他們共同生育了一子兩女,其中婆婆的兄妹倆個均完成博士學位,目前均為大學教授。婆婆生育了五個兒子(老公排行第二),做了多年家庭主婦後,又修讀了教育學碩士,目前專職教育有special need的學生。她自己的五個兒子,也都個個讀博士(或正在準備讀)。
嫫發多年前因癌症去世後,嫫嫫便賣了自己在蒙特利爾的房子,剛好婆婆的鄰居在賣房,於是買下了那座房子和婆婆一家比鄰而居。嫫嫫有三個子女,之所以選擇婆婆,想來有多個因素。京士頓是個大學城,是著名的皇後大學所在地,城市不大,但是生活方便,環境優美(位於五大湖邊緣),而且居民大多熱情有禮,在加拿大屬於退休人士的首選之一。
更重要的是,嫫嫫的女婿,也就是我的公公,是個非常easy-going的人。他和婆婆在Mcgill讀大學時一見鍾情,兩個人從來沒有跟其他人約會過,大學畢業後就結婚,公公則繼續攻讀工程係博士。當年公公在麻省理工期間發明了一項專利,從此生活無憂,婆婆於是開始在家做全職主婦。公公婆婆都是極愛孩子的人,生了幾個兒子後開始盼女兒,盼得望眼欲穿,也未能如願,所以家裏一共有五個禿小子。我曾經問過公公他和婆婆從不吵架的秘密,公公笑著說,家裏的事情,我從來不make decision! 原來還真是這樣,家裏的一切,都由婆婆操持,公公知道婆婆的辛苦,從來不指手畫腳,因此家庭關係很和諧。有這樣一個女婿,嫫嫫很滿意,加上兒孫眾多,與愛熱鬧的她比鄰而居,當然是老年人最理想的情形。
當然,最重要的因素還是和婆婆母女情深。婆婆家的房子和嫫嫫是緊緊挨著的,他們將後院打通,所以嫫嫫不用再操心打掃泳池和剪草的事情。婆婆讓公公幫嫫嫫家的房子裏裝了電梯,就算她老得不方便走動的時候還是可以在房子裏上上下下。母女雖然感情好,而且住得這麽近,嫫嫫每次到訪前還是會打電話給婆婆知會。雖然幾乎每天都在一起吃晚飯,嫫嫫總是堅持自己烘烤一些甜品帶過來和兒孫品嚐。我們去嫫嫫家做客,嫫嫫做了極有丹麥特色的餐食招待我們,還拿出上好的白蘭地和大家分享。我看到婆婆也帶了禮物給嫫嫫,是一盆美麗的鮮花。
在教育兒孫的問題上,嫫嫫也從不插嘴,不象中國的姥姥奶奶,總是為了孫子外孫跟自己的子女打架,反而外孫們都很尊重嫫嫫。他們有時會跑去和嫫嫫談心,還在嫫嫫家的地庫釀啤酒。我曾經問嫫嫫她教育子女以及孫輩的秘訣,她笑著說,愛就是最好的教育啊!
晚餐後嫫嫫送我們出來,隻見婆婆又一直目送嫫嫫邁上樓梯,關上房門。她說自己總是這樣,因為擔心嫫嫫會摔倒在自家門前,說的時候,滿眼都是關切之情。我心裏想,世界上最理想的母女關係,也就不過如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