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前的大橡樹

院前的大橡樹

 

-樂翁-

 

我家院前有三棵大樹，一棵是「銀杏」、另ㄧ棵是「老楓」、第三棵則是「大橡」，都是數十年的巨無霸，傲然挺立，綠葉成蔭。前兩棵已在「窗外秋色」及「老楓頌」中分別介紹過了，現在專談「大橡」樹。

 

橡樹，按專書中所載，屬「殼鬥科」樹種，總幹壯大，木材堅牢耐久，屬棟樑之材，品種甚多，散佈極廣，世界各地都有，按植物學家的分類，全球共有五、六百種之多，例如，中國就有近百種，麥西哥有六十種，北美有九十種，其中包括「白橡」、「紅橡」、「柳橡」、「水橡」、「加州黑橡」、「酒塞橡」、「金色橡」、「深穀橡」、「蒙古橡」、「西班牙橡」、「土耳其橡」、「木瓦橡」、「高加索橡」、「沼澤橡」、及「尖葉橡」等等，品類繁多，不勝枚舉。

 

我家這棵「大橡」樹屬「尖葉」類（美國中西部一帶盛植最多），樹齡超過六、七十歲，樹樁幾已三圍，膚如赤銅帶青斑，圓聳畢直沖天，頂上枝椏繁茂，華蓋遮陰，遠近鄰舍同類者，論體形之碩壯與寬宏，無能匹敵，深獲我們鍾愛與崇拜，視為敝園「鎮家之樹」，護衛吾廬，確保平安。

清晨起身，步入前院，來到「大橡」樹樁前，仰而望之，悄然合十叩安！默默相問曰：「昨夜風雨雷電無恙乎？」

 

隨即開始晨運，麵樹而立，先作暖身運動，繼之以「氣功十八式」，一呼一吸，一起一沉，目光依樹樁之起伏而遊走，以「大橡」的氣息為依歸，沿著樹樁緩緩向上拔，又隨著樹樁緩緩往下沉，人與樹似有氣息相通，亦步亦趨，相應伸縮自如，體合為一，其樂何及！

 

隨後，在「大橡」綠蔭華蓋之下練「太極」，樹之氣息，四散佈下，靈光閃爍滿園，雀囀啾啾，群卉燦燦，太極之啟、承、轉、合，與樹之靈靈生氣，相依相黏，上下相隨，左右逢源，ㄧ趟練畢，神清氣爽，快活如仙矣！

正練得專心，一陣風起，忽聞颯颯之聲，由樹巔傳來，緊隨微微鼓聲「鼕鼕！」，一顆顆圓圓胖胖的「橡實」，蹦跳翻騰，滾落滿地。其形圓而端尖，有殼鬥包其半，據書中所載，「仁如老蓮肉，儉歲食之，豐年取以飼豕。」

 

別小看這粒橡子，形狀卻真能巧奪天功，耐人細審。殼鬥呈淺黃色，鬥上花紋如魚鱗狀，一片片環繞排列有序，精緻美妙至極，紛紛向殼鬥中央漸漸隆起，鬥心突兀處附有一烏色小把兒。殼鬥之下，緊緊包住呈灰青色的橡仁，仁上有精美平形對稱的紋路，作幾何形扭轉，向圓形仁尖集中。啊！依我看，整粒橡實，用來作仕女的耳墜，必不多讓，定可大為風行 。

 

「橡樹」位於吾舍之西，高聳濃密，翠綠陰涼，狀如一把通天巨傘，撐向青空，日月環視，雲霞飛繞，枝晃葉顫，把炎炎夏日午後豔陽遮去泰半，整個車道、屋舍都蔭蔭爽爽，涼風習習，不亦快哉！

 

橡樹巨樁周圍及高至三至四人處，是吾舍「室外藝展」空間。

 

樹樁上，高懸著幾張想入非非的「麵具」及「環飾」，有瓷質的，銅質的，及木質的。形貌光怪離陸，逸趣橫生，益增大橡樹靈熠之氣 。另外，還有木雕的飛禽，鬆鼠，小貓，亦懸置其間，生氣活潑，可愛有趣。樹樁約三、四人高處，兀棲著兩隻貓頭鷹（金黃及灰綠色各一），圓睒睒的兩對亮眼，正向低處凝神窺探，依稀似聞「吐威禢！嗚--！嗚--！」互啼之聲，響徹四野。

 

背樁麵屋，挺立著一尊三尺高的黑陶「秦俑」，昂首闐目，舉臂待發，鎮守吾園。其旁，有一朵石質野菇，穩重平逸，栩栩如生。鄰近，則是一座小兒子當年唸印大藝術係的習作---以粗銅絲焊接而成的立體地球儀（直徑約二十五吋），漆成大紅色，高高矗立在 ㄧ架圓形水泥樁之上，豔光閃爍，象徵吾舍具有「全球性」之觀瞻與情懷。

 

忽憶起幾年前，去美西旅遊，在「舊金山」一座公園裏，巧遇幾位年齡與咱們相近的中國大陸同胞，大家天南地北聊了起來，歷陳數十年來家國的種種，往事如煙，歷歷似昨，相敘甚歡。忽然其中一位指著近旁的一棵大橡樹，若有所思地說：「想當年鬧大飢荒的時候，我們就是靠著吃橡果度過難關的…。」

 

思及此，唏噓之餘，讓我們對院前這棵大橡樹，又增添了另一份敬愛與仰慕之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