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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路》第八十七期

(2009-09-24 08:28:08) 下一個
第八十七期 2009年9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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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內容


〖鄉居小記〗勞動節 *****吳瓊
〖故國往事〗歸屬感的消逝 *****木愉
〖詩香一縷〗故事是深情 ****知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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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後絮語

算起來,都過了好多個美國的勞動節了,卻從來沒有去想這個節日的意義。勞動節是法定節日,到處都放假一天,之所以要以勞動的名義來定一個節日,乃是說勞動神聖;而之所以要放假一天,大約又是說勞工神聖吧。本期兩篇文章都與勞動和勞工相關,本期刊發它們,也算是對美國勞動節的一種慶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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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 動 節

-吳瓊-

早上起來, 天氣陰沉沉的, 我準備去取報紙時下起雨來了. 冒雨走到路口的郵箱, 發現沒有報紙, 納悶了一秒鍾, 恍然大悟, 今天是勞動節 (Labor day holiday), 郵局, 報社都休息. 我是不是該寫點東西了?

今年的夏天忙得與往年不同. 上了一門與往常不一樣的課, 學生雖然不多, 但要重新備課, 向有關部門索取教學用的軟件資料. 忙起來連院子裏的活也顧不上. 老天也很幫忙, 一直風調雨順, 不像往年天熱地旱, 不過, 草坪要理, 菜園要整, 日子過得飛快.

到了桃子梨子快成熟的時候, 我突然發現滿樹的梨子不翼而飛. 仔細考察一番, 隻見樹根邊上, 樹幹上到處是梨子的碎片. 我意識到今年遇上了”鼠災”. 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今年的鬆鼠特別多, 有一天我在備課, 往窗外一瞥, 隻見地上樹上五隻小鬆鼠張牙舞爪. 看來是它們在造反. 用我的梨子來磨它們的牙了.

於是一場迷你 (mini) 戰爭就在前院展開. 家裏對付它們的槍支彈藥還是有的, 一個星期下來, 七八個鬆鼠陣亡. 我因忙, 見到了死亡的敵人沒有顧得上收屍. 等了幾天到周末來處理時發現屍體隻剩下了頭尾和毛皮, 用鐵鍬一鏟, 輕飄飄的,裏麵空蕩蕩的, 低頭一看, 密密麻麻的蛆在那裏滾動. 一想, 完了, 還得處理這些鬼東西, 真惡心. 不管如何, 先把屍體埋了再說. 說時遲, 那時快, 我的小母雞們也看到了這群鬼東西, 一個個把它們當作是蛋白質豐富的營養品, 爭相搶啄, 三下五除二, 就把這群蒼蠅的子孫給消滅了. 我舒了一口氣. 心想, 人家養雞個體戶專門繁殖蠅蛆作為飼料,我這裏卻因為”鼠災”導致”蛆災”, 小母雞們因禍得福, 飽餐了一頓. 不但幫我清理了戰場, 也許明天會下更多更大的雞蛋了.

到了這場迷你 (mini) 戰爭結束時, 我的桃子, 梨子個全部陣亡, 我正好也要動身去芝加哥了. 一想, 也許上帝讓我不要掛牽家裏的果樹,去年的豐收讓我腰痛了幾個月. 今年的顆果無收可以讓我輕鬆一場. 一場迷你 (mini) 戰爭可以編成給小孫子講的故事. 生物界的物競天擇又未嚐不是一個有趣的話題. 俗話說 ”螳螂捕蟬焉知燕雀在後”. 在我的院子裏, 桃梨結果焉知鬆鼠偷盜, 鬆鼠啃梨焉知獵槍在後, 蒼蠅產仔焉知仔母雞爭啄. ……不過, 母雞下蛋知道我會去撿的.

言歸正傳, 今天我的確好好地勞動了一陣, 把漚好的有機肥料給大部分果樹施上, 順便把周圍的雜草鋤掉, 紀念勞動節的最好方式便是勞動. 滿院菊花, 還有美人蕉, 雖然說不上多麽的賞心悅目, 至少也算是雨後層林盡綠中的點綴. 出了一身汗, 睡了一個午覺. 還聽了奧巴馬總統在辛辛那提的野餐大聚會上發言, 聲調激昂. 結束語是重複的“ Are you fired up?”和 “Ready to go?” 我覺得自己今天算是fired up, ready to go了. 總算把早就想幹而沒有力氣幹的體力活幹了. 晚上還接著把早就想寫而沒有精力寫的短文寫了.好像喉嚨也不怎麽痛了. 明天是兩個大班的課, 該休息了.不然的話到時候講不出聲音來就糟了.


2009 年9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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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屬感的消逝


-木愉-


好久沒有給我姐姐打電話了,前幾天打電話去拜年,跟她和姐夫都聊了好一陣。

我姐姐和姐夫以前都是一家三線建設的的工人。那家三線企業離市區不遠,從東門出去,走兩公裏,就是那家大廠的界麵。生產區分布在一條狹長的山溝裏,生活區則在靠市區這邊的山口以及跨過公路過去的盔甲山一帶。生產區加上生活區,應該可以算是一個小城市了。

這個工廠曾經有5000多工人,加上家屬,就上了萬。這樣的人口規模,加上龐大的建築群,比一般的縣城都還要氣派。

這個工廠專門生產軸承,60年代中期開始組建,由哈爾濱、長春、北京、洛陽、廣州等地的軸承廠抽調人員建成。.在整個文革十年中,這個廠生產秩序一直非常正常,之所以要加上非常二字,是因為這個工廠的上下班製度太嚴謹了。進出廠門有門衛,班是三班,按時交接,沒有通融。生產的產品屬於軸承這個行業的高精尖等級,所以生產蒸蒸日上,一派繁榮。

工廠搬到我們那裏後,也開始逐漸從地方上招工。因為是中央廠礦,工資要高些,福利當然更好。地方上的年輕人如果能進這個廠,那是很自豪的一件事,跟找了一個完美的配偶一樣幸福。的確,當地的青年們進入這個廠,不僅是物質上有了可靠的來源,而且,更重要的是,精神上也有了提升和驕傲。

我姐就是那個時候進了這家廠的。她是69屆初中畢業生,那一屆初中畢業生說是初中畢業生,卻隻是高小畢業生。當然,雖然是高小,卻沒有一點水份。先當學徒工,拜了師傅,兩年之後,她就成為了一個技術過硬的工人。我姐進這家廠時,還一波三折,差點進不去。因為她那段時間感冒了,體檢時,發現肺部有陰影。這個時候,一個熟人來說,他有熟人,可以幫助我姐進地方上的印刷廠。父母沒有聽他的,還是繼續往這個中央廠礦努力。再複查,陰影消失了,我姐才得以進了這個廠。

工作不久,姐姐買了自行車,還是永久牌的。騎自行車是那個廠的時尚,那個廠的工人差不多都擁有自行車。當地的青工一般都住在城裏,所以,買自行車不僅是追趕時尚,而且是一種必須。每逢上下班的時候,經常可以在街頭看到成群結隊騎著自行車的小青年們,那些多半就是這個廠的青工了。自行車都有裝飾,三角架、車把等處都用彩帶包裹得流光溢彩,騎在車上的青工們很昂揚,很有些騎著高頭大馬的味道。他們不僅騎車上班,也騎車郊遊。一次,姐姐的幾個工友到我家裏來玩,談起最近一次郊遊的經曆,說“在那些寨子間穿行,大家都撳響車鈴,就想起了《山間鈴響馬幫來》那個電影。啊,真浪漫。”

工廠的食堂供應的飯菜也可口,做的麵食尤其好。姐姐經常把一種叫糖三角的買回來。糖三角其實很簡單,三角型,仿佛大海深處的海星星。裏麵包的糖,有芝麻。有點像湯圓芯子。

工廠不僅組織生產,而且組織各種體育文藝活動。在東郊的體育場,一年一度,這個廠會組辦一次運動會。這家廠的乒乓球高手一代一代,連綿不絕。我當初進的地區業餘少體校請了好幾個教練,其中的橫拍教練就是這個廠來的。另外一個左手直拍,當了好多年的地區運動會冠軍,高拋發球旋轉得無法琢磨。前年回去,還跟他過過招,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那些年月,看露天電影是生活中一個重要享受。好多次,我跟要好的同學不惜步行兩三公裏,到這個廠的廣場那裏看了《海岸風雷》、《第八個是銅像》、《小兵張嘎》等等。在涼爽的夏風裏,我們坐著站著,讓生命中一個夜晚在幸福裏流逝。

這家廠在當地就像一處樂園,被人們瞻望羨慕。

姐夫也是那個廠的,跟著哥哥從遙遠的哈爾濱來到了這裏。在當地中學學了幾天,就進了廠當了工人。

姐姐和姐夫在這個廠裏幹得一直還順暢。姐姐後來做了檢驗員,姐夫後來成了八級工人,還當上了車間主任。

不知從哪天開始,這家廠開始走向黃昏,走向末途。

這個轉折點應該在改革開放後。工廠的歸屬發生了變化,被中央某機部下放到省機械局,後來幹脆又被轉手拋棄,淪落到市機械局。工廠的產品仍然是高精尖,但資金周轉出現了問題。終於有一天,在市政府的主導下,這個曾經赫赫有名的中央廠礦告別了昔日的光榮,被私人收買了。工廠的規模開始緊縮,工人們大都被工齡買斷,隻有1000多人留了下來。

我問姐夫:“這些工人現在怎麽辦呢?”

他說:“有的到外麵打工去了,有的就在家裏閑著,有的……其實,這個廠本來經營得還好,不應該賣給私人老板的。”

工人跟工廠的命運是興衰與共的,就像皮上的毛。最近幾年回去,每次都聽到關於這個廠的壞消息。本地人早就不把這個廠看在眼裏,提起它,都是歎惜和可憐。市區裏有各種層次的交通工具,有中巴,也有出租車。最次的一種是摩的。即用摩托車來做載客生意。跟同學告別的時候,同學再三囑咐,別坐摩的,摩的不安全。開摩的的人幾乎都是這個廠的失業工人。

共產主義的理想在馬克思之前就已經誕生了,共產主義的實踐在馬克思之前也已經出現。印第安那南部就有歐文早年從英國來開辦的一個烏托邦遺址。我姐在的這個廠也有點烏托邦的性質。烏托邦給予成員們最重要的東西是一種歸屬感。而改革開放導致的不僅是這個廠的覆滅,而且是屬於這個廠的所有工人的歸屬感的覆滅。這種歸屬感的覆滅來得更致命,無異於精神家園的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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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是深情
-致Xiaoying,Alice

-知情人-

(1)

故事是深情
躲藏在故事人的心裏
稠的化不去
等待那一個人
或者一群人
的聆聽

(2)

一切的災難,仇恨
蒙羞,和不瞑的深情
可以變成一個字
一句話
一個故事
似一陣風
又似一場雨
吹拂積塵的過去
去化解那不解的生世

(3)

生世是個故事
是那個故事的完成
或者是
這個故事的開始

(4)

故事是故事
柔的像雲
可以馬上消失
又沉的像山脈
安靜地豎立
永遠抹不去
那山林的身影
和故事的聲音
聲音裏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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