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飄小鷗

很高興總算有個地方可以表達一下自己,可以嚐試留住一些轉瞬即逝的感覺。
正文

【連載小說】 紅塵 16

(2009-08-05 20:00:38) 下一個
     經過兩個月的治療和鍛煉,Kevin的傷也基本好得差不多了。對於陳叔叔的突然失蹤,Kevin顯得有點兒不適應,向紅對他解釋說陳叔叔出差去了,短期之內回不來。Kevin畢竟還是個孩子,唬弄一下也就過去了。
 
     9月初,Cindy終於帶著女兒回來了,向紅去機場接她們。看到Cindy的一刹那,向紅好像一個和組織失去聯係多日的地下黨終於找到了上級聯絡員一樣,一下子有了依靠。她恨不得立馬告訴她這個夏天發生的一切,好聽聽她的意見。不過礙於她女兒在場,向紅不得不把自己的千言萬語強行咽了回去。
 
     這個學期,Cindy的女兒要轉去多倫多的一間學校,隻在溫哥華呆兩天就走了,Cindy不跟她一起去,所以她告訴向紅,她算是徹底解放了。Cindy的女兒剛走,Kevin也開學啦。開學第一天,把Kevin送到學校並跟老師交待了他的情況後,向紅感到一種突然的解脫和輕鬆。她迫不及待地給Cindy打電話,想約她一起喝茶,這樣在下午Kevin放學前,她們就有好幾個小時可以交談。
 
     電話剛通,就聽到Cindy興高采烈的聲音,向紅,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呢,你的電話就到了,看來咱倆心有靈犀啊。原來Cindy正好有事找她,Cindy在溫哥華已經住了好幾年了,除了照顧孩子外,一直無所事事。這幾年,眼看著溫哥華的房價像漲潮的海水樣一浪高過一浪地往上走,她心裏就有些忍不住了,而且她的一個朋友從登陸開始,就一直在炒房,現在她已經發展成了買地蓋房然後再賣出,這幾年下來,她已經是賺得盆滿缽溢。Cindy在一旁看著,就有些眼紅。
 
     去年,Cindy就想進入房市衝浪一番,可她趕得不巧,恰恰遇上加拿大房市受美國次貸危機的波及和全球金融危機的影響,開始停滯下跌,所以她也就按兵沒動。今年初夏,經曆過低潮衝擊的房市隨著氣溫的漸漸升高而一發不可收拾,一路走高的情況下各路買家還在瘋狂地搶房搶地,而且繼續上衝的勢頭非常明顯,所以Cindy決定入市。

     從北京回來後,她顧不上倒時差的痛苦,從第二天就開始看房子了,昨天她在UBC看中了一塊地,僅地價就是138萬,據地產經紀的估算,蓋一座四千多尺的House,各種雜項均包括在內的話,建好以後要花費到將近兩百萬,然後掛牌出售,正常情況下賣個兩百五、六十萬沒有太大問題。
 
     Cindy家裏的資金在國內也大多數運轉在公司裏,能套現的不夠,所以她想拉向紅和她合夥。還有一個原因是她的英文實在太差,多年前中專畢業的她早把學校那一丁點兒英文還給了老師,移民加拿大以後,她也曾每天準時地去上政府資助的ESL課程,卻並沒有學到多少東西。而在建房過程中免不了要和方方麵麵打交道,如果和向紅合夥,有什麽事就可以讓她張口去說了。向紅的英語也屬於半吊子水平,但在投資移民和留守大奶中間,她則屬於當之無愧的佼佼者。
 
     10點鍾,兩個人已坐在一間頗受當地華人歡迎的粵式餐館中喝茶。Cindy對建房炒房的不遺餘力的吹捧令向紅心動。但向紅也有自己的疑惑,Cindy家在北京的貿易公司做的規模不小,而且她老公的哥哥就在中央某部委任職,可以說是天時地利人和齊全,每年的收入相當可觀,幹什麽還要看中這點錢,還要自己辛辛苦苦地蓋房子。
 
     Cindy看了周圍一眼,來吃茶的閑人已經漸漸多了起來,在溫哥華,有錢又有閑的中國人數不勝數,所以檔次稍高一點的中餐館幾乎是天天人滿為患,無論是不是周末。她把椅子朝向紅身邊挪了挪,壓低一點她習慣的高嗓門:你是不是還沒有危機感呢?我這次回北京,知道嗎,現在人們已經不說二奶這個詞,改叫“小三”啦!有個笑話就是說,世上沒有恩愛的夫妻,隻有不夠努力的小三!
 
     向紅聽到這裏,禁不住想樂,可笑的模樣還沒在臉上成型,便想到了黃岐生的狐狸精,這個笑便夭折在腹中。
 
     你還記得那會兒和我們一起吃過飯的Lucy嗎?
 
     向紅還記得這個Lucy,好像是江浙一帶來的,四十五六歲的年紀,瘦瘦小小的,臉色也總是黃黃的,雖然手裏拿的包總是LV的,卻怎麽看也不像一個投資移民的樣子,可是據說她們家的資產已經超過9位數。她們三人都曾在一個ESL班上,好像是在一起吃過飯,後來向紅沒怎麽跟她聯係。她怎麽了?
 
     她怎麽了?她老公在大陸包了小三,一年也不過來一次,後來大概她有些察覺,便要求回去,不想在這裏呆下去了。可是誰也沒想到,她老公居然光明正大地給她下了最後通牒,乖乖地呆在溫哥華,對他不管不問,他則繼續無條件地寄錢供她和孩子的生活。如果她不識時務非要回國,那就別怪他不客氣,她和孩子回國之時,就是他們離婚之日。
 
     向紅一時有點目瞪口呆,她萬萬沒想到,男人可以做到這個份上,可以如此的過分、如此的囂張、如此的顛倒是非。以前在國內的那些婦女雜誌上總能看到男人負心無情無義的故事,一旦發生在自己身邊,怎麽會一下子變得如此麵目猙獰。
 
     那她現在怎麽辦了?向紅結結巴巴地問。
 
     怎麽辦?還能怎麽辦!她已經呆在這裏好幾年了,什麽都不會做,隻好答應了這個屈辱的條件,繼續呆在溫哥華,裝聾作啞不管不問。
 
     是啊,難怪Cindy如此熱衷於進入房市,看來她還是比自己強多了,未雨綢繆啊!向紅在一刹那就下了決心,和Cindy一起炒房子,哪怕掙不了多少錢,鍛煉一下自己的能力也不會錯的。往下的問題就是如何說服黃岐生了。
 
     Cindy的目的已經達到,便想起了向紅在她回來第二天就打電話跟她嘮叨半天的秋來。你跟那個秋帥哥,到底怎麽回事,不會真的就這麽拜拜了吧?
 
     聽到這一問,向紅一下子蔫了,情況我不是都跟你說了嗎,你說我還能怎麽辦?
 
     Cindy便有些恨鐵不成鋼,說你沒經驗,你還不服。你想想,如果他當真不想再理你,那天在酒吧幹嗎還要把電話打回來呢?幹嗎還告訴你地址等著你去找他?我覺得他肯定心裏還有你!當然,如果你想就此刹車,那就不用再浪費這個腦筋了。
 
     聽到Cindy說得如此肯定,向紅心裏豁然亮了一下,是啊,她分析的合情合理,自己怎麽會如此糊塗、連這麽簡單的東西都看不出呢?其實如果分析一下向紅的心理,她何嚐會想不到這個簡單的道理呢,也許隻不過是她的一種習慣性的退縮和怯懦,必須要有人擲地有聲地告訴她你應該怎樣,有人推她一把,她才有勇氣相信自己的判斷,才能安慰自己不會迎頭就吃個閉門羹從而臉麵喪盡,而這個推她的人非Cindy莫屬。
 
     當天晚上,向紅便撥了秋的電話,在按這幾個小小的按鍵時,她的手居然有些微微的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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