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飄小鷗

很高興總算有個地方可以表達一下自己,可以嚐試留住一些轉瞬即逝的感覺。
正文

【連載小說】 紅塵 14

(2009-08-02 22:59:29) 下一個
     整整一個暑假,在這個幾乎人人都在盤算著或者正實施著去度假的季節,向紅和秋卻都窩在城裏哪兒也沒去。兩個人的主要任務有二:一是見縫插針的卿卿我我纏纏綿綿,二是幫助Kevin做康複活動。因為按醫生囑咐,出院後的Kevin不僅暫時不能長途旅行,而且要堅持每天做康複運動。所以北京是肯定回不去了,黃岐生知道情況後準備自己飛過來,可是掐來算去,他隻能等到十一國慶長假才能抽出空閑過來。所以Kevin的所有事都落在向紅一個人頭上。
 
     秋的表現大大的出乎向紅的意料之外,她一點兒也沒想到他會對Kevin付出這麽多的時間和耐心。Kevin除了每周兩次去做物理治療外,在家裏的康複運動也需要每天堅持做,否則的話會引起腿上的肌肉萎縮。但對於一個剛剛做完手術、行動還不特別正常的孩子來說,每天做這樣的既難受又需要極大耐心的運動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向紅為了讓他按時按量做運動,費盡了心機、磨破了嘴皮,她覺得人都快瘋掉了。
 
     秋知道這件事後,就主動的參加進來,他幾年前有一次在登山時摔傷了腿,後來也是做了很長時間的康複治療才好,積累了一定的經驗,加上現在的他又一直練健身,對於鍛煉部位和動作很熟悉,所以他肯來幫向紅給Kevin指導做鍛煉,是非常合適不過的,向紅權衡再三後,硬著頭皮同意了。
 
     向紅告訴Kevin,請陳叔叔來指導他做運動,因為陳叔叔以前就是物理治療師,Kevin當時不置可否。可沒想到當秋來到以後,Kevin卻很是買他的帳,以往向紅嘮叨半天,試圖讓他做運動,都不起任何作用。秋來了以後,這個難題卻迎刃而解,隻要陳叔叔說要做什麽,Kevin馬上就很配合的去做。向紅當時就激動得恨不得衝上去抱著秋狂吻一番。所以從此以後,一周幾次的下班後直奔向紅家,就成了秋的第二職業一樣自然而然,而在向紅家裏大模大樣的吃飯,時常在晚上驅車離開後拐幾個彎再偷偷回來,也就變得順理成章。

     快到八月底的一天晚上,秋在Kevin剛剛做完鍛煉後,便一反常態地馬上離開了,臉色也不是很好。向紅的心裏很納悶,不知到底他怎麽啦。最近沒聽他說工作上有什麽問題,他自己的個人生活更是簡單,離婚的前妻過的很好,聽說現在又懷孕了,準備給這個人種複雜的城市再增添一個漂亮的混血小兒,除了每月秋要支付她一筆數額很小的女兒撫養費外,兩人已經沒什麽聯係。況且現在他們的女兒也獨自一人在中國的姥姥家度署假,和他也沒太多聯係。向紅百思不得其解,吃完飯收拾停當,安排好Kevin的事情後,便回到自己房間給他打電話。

     電話居然無人接聽,向紅心中的疑慮更多了,她再打一次,這次她讓鈴聲一遍遍地響著,可還是沒人接聽。心情失落地放下聽筒,向紅的心裏居然七上八下的沒著落,不知道他出了什麽事,看他離開這裏時一臉沉重的樣子,不會是開車時心不在焉的出什麽車禍了吧?本身他就是個愛開快車愛超車的人,前不久他還收到了一張罰單。想到這裏,向紅趕緊伸手摸摸木頭桌麵,她不知從哪裏聽說的,如果誰不小心說出什麽不吉利的話,摸摸木頭便可以化解。雖然她隻是想想而並未說出來,可還是要摸一下才能放心。
 
     秋的家裏並沒有安座機,他隻用了一個手機,所以坐立不安的向紅並沒有其它聯係他的方式。向紅打開電視,眼睛茫然地盯著它,心思卻不知在幾萬裏之外神遊。自從Kevin出院、秋自願來做這個義務理療師以來,向紅越來越依賴他,也越來越離不開他了。向紅沒想到,他能對自己的兒子做的這樣盡職盡責而且充滿耐心。有時當她看到他在幫Kevin糾正某個姿勢時,向紅總是覺得這一老一少兩個高大結實的男人看著是那麽像一對父子,覺得讓她離開任何一個,她都做不到。而當他驅車離開不知在哪裏呆了一會兒,又悄悄地返回來後,她又是那麽陶醉於蜷在他過於熱乎的懷裏,感受著他的愛撫和有力的擁抱,她已經不能自拔地深深地迷戀上了枕在他的胳膊上入睡,和那入睡前令她七魂上天、三魄入地的肆無忌憚的入侵和進攻。以至於有的時候秋在晚上沒有拐彎回來而是真正的離開後,她竟然感覺自己承受不了這種暫時的分離和寂寞。她開始變的神不守舍,難於自拔了。
 
     明顯地感到這一點,讓她覺得很苦惱,至少目前,她還沒有打算和黃岐生分道揚鑣。雖然已發生了二奶事件,可迫於客觀上的的原因,她還沒機會親自去處理去解決這個事,沒有真實的去麵對,所以心裏就還有希望。可是她卻似乎一不小心,自己搶先掉進了一個感情的泥坑。Cindy早已回了北京,向紅也找不到另一個合適的人來訴說、來幫自己指點迷津。給Cindy打了兩次電話,也總是因為她身邊有人、不方便說話而作罷。向紅覺得自己好像孤身一人置身於枝繁葉茂景色萬千但卻氣氛詭異的熱帶叢林裏,往前走,前邊一派深不可測,迷霧重重,可能會有吃人的虎豹蟲螾,似乎是危機四伏。退回去,卻已經迷失了方向,再也找不到那條本來仿佛很清晰的林間小道,她一時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不知道過了多久,電話鈴突然響了,在寂靜的屋子裏炸出了一串嚇人的鈴聲。向紅從迷迷蒙蒙中醒過神來,趕緊抓起了聽筒,果然是秋打來的。
 
     剛才這裏亂糟糟的,沒聽到你的電話,對不起!沒有任何稱呼,既沒有以前使用的紅塵,也沒有後來被他擅自改成的寶貝兒。語氣像冬天的湖水一樣平靜而冰冷。
 
     你今天怎麽啦?有什麽事嗎?怎麽會亂糟糟的,你在哪裏?向紅沒有介意他話裏的冰冷,她太想知道為什麽了。為什麽他會這麽反常,這個令她如癡如醉、令她很難輕易忘掉的男人。
 
     話筒裏半天沒有聲音,向紅有點著急,你在哪裏啊?她有點氣急敗壞的追問。告訴我你在哪個酒吧,是不是Downtown? 我老公,我老公怎麽啦?噢,是不是Kevin跟你說什麽啦?你聽我說,你聽我解釋!什麽,不用解釋?這樣吧,你告訴我酒吧的名字...告訴我!嗯,怎麽拚的...嗯,我一會兒就到,一定等著我!
 
     向紅掛上電話,沒功夫鬱悶沮喪,趕緊上網查了好容易從他嘴裏問出來的酒吧的位置,匆匆地走到Kevin的門口,推門一看,Kevin睡得很熟,她輕手輕腳地關上門,便匆匆地衝進車庫發動著車,一踩油門,便衝上寂靜無人的街,往Downtown方向飛馳而去。
 
     Downtown的一間酒吧內,暗淡的燈光下,在那個靠近吧台的不太大的舞池裏居然擠了不少人在搖晃,音樂很糟雜,屋子裏雖然開著冷氣,人群卻依然像是被一團燥熱的空氣籠罩著一樣模糊不清,向紅有點不習慣這樣的氣氛。自來到溫哥華後,她從來沒到過諸如此類的地方。她一邊舉目四望,一邊有點焦急兼失望地想,要在這些麵孔模糊的人群中找到一個人真的是很不容易。剛想到這裏,有人在背後拍了拍她的肩膀,回頭一看,果然是眼神空空的秋。
 
     兩人在一個角落裏坐下,向紅不知道在這樣的場合應該點什麽,於是就要了和秋一樣的啤酒,雖然她並不愛喝啤酒,更喝不出百威和庫克尼的區別。
 
     秋用他有點兒呆滯的目光直直的盯著向紅,得虧這兒光線昏暗,否則的話,被這樣的眼神盯著,向紅一定會無地自容。
 
     Kevin跟你說什麽啦?向紅見他隻是盯著自己,也不作聲,有點兒撐不住了,隻好先開口。
 
     Kevin說什麽重要嗎?秋空洞的眼睛在暗淡的燈光下居然發出星星點點的綠光,向紅第一次覺得他好像是一匹狼,心裏便有一絲絲害怕的意思。難怪當今網上的男人常常稱自己是狼,還好像是很自豪的樣子。
 
     向紅徹底支撐不住了,我不是成心想騙你,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 ...
 
     周圍糟雜的音樂、影影幢幢的人們,都像一把生鏽的鋸子一樣鈍鈍地切割著向紅的神經,她實在是沒法在這種亂哄哄的地方,或者替自己辯解,或者訴說什麽衷腸。
 
     你騙我,你根本就沒有離婚!秋說話聲音很低,好像在喃喃自語,你騙我,我就知道,男人一旦付出真情,就肯定沒好結果。
 
     聽到他這麽說,向紅的心一刹那疼了起來,也不知是心痛麵前這個傷心的男人,還是可憐自己尷尬的境遇,她的眼淚倒是猛得一下子湧了出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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