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飄小鷗

很高興總算有個地方可以表達一下自己,可以嚐試留住一些轉瞬即逝的感覺。
正文

【連載小說】 紅塵 18

(2009-08-13 01:48:17) 下一個
     向紅和秋恢複了正常的邦交,像北京的交通一樣亂糟糟的心情暫時得以平靜下來。讓她意外的是,黃岐生對炒房的事居然非常支持,但他不讚成她們兩個女人聯手蓋房,說中間的環節太多,太複雜,很容易出問題。他建議向紅直接買房,最多自己裝修改造一下,一旦時機合適,再出手。他還主動地說,他過來的時候可以幫她看看、把把關,也把錢轉過來一些。 缺了向紅的聯手,Cindy的那塊地也就沒有買成,但她仍然熱情高漲地經常東跑西顛地看房子。
 
     九月份一轉眼就要過去了,黃岐生馬上就要來了,向紅的心裏莫名其妙地開始緊張,她總覺得黃岐生一看到她,馬上就能看出她的戀情似的。她很想找Cindy聊聊,可是又不知該聊點什麽,她本來就緊張的有點莫名其妙,就更不知道該怎麽和她說。這幾天正猶豫呢,她卻收到Cindy的電話,拉她星期五晚上去唱卡拉OK。
 
     向紅沒心情去唱什麽卡拉OK,可是Cindy軟磨硬泡,而且神神秘秘地說,有東西要讓她看,而且讓她把秋帶上。向紅從來拗不過她,加之心情不好,幹脆也借此放鬆一下自己,何樂而不為呢。
 
     星期五下午,秋下了班接上向紅,去Richmond吃飯。因為Cindy選得卡拉OK在Richmond,而離那裏不遠,有一家很地道的台灣菜她和秋都很喜歡,所以幹脆就先去那裏吃飯。等菜的時候,秋突然來了一句,他要來了?
 
     對,下周二。向紅咕的聲音很小。心裏邊還想,我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但這樣想的時候,底氣多少有點不足。
 
     他來呆多久?
 
     大概兩個星期吧。
 
     餐館生意很好,人頭攢動。向紅一點不想在這樣的地方談這樣的話題,雖然其他人並不認識她,而且一個個都在油光滿麵的吃,大呼小叫了樂樂嗬嗬的說話,似乎把全副精力集中在弘揚和光大中國幾千年的飲食文化上邊,而沒有多餘精力去注意他們,向紅卻總是渾身不自在,好像每個人都在盯著她看,都在伸著耳朵偷聽她和一個男人在談論自己的老公一樣。
 
     和秋認識並發展到目前這種關係的這幾個月來,向紅實實在在體會到了“痛並快樂著”的含義。她既內疚,又沉緬於和秋纏綿繾綣的快樂。雖然她不是愚昧而狹隘的烈女,但她出生時不幸揪住了60年代的尾巴,受了很多潛移默化的影響。向紅的小姨是那個年代少有的離婚者之一,而且是因了她和一個婚外男人有來往(僅僅是一種書信的來往,但似乎也比較曖昧),被自家男人時常毆打而堅持離的,為此她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作為小姨的親姐姐,向紅的母親對她的行為長期以來嗤之以鼻、多少年都不屑提起或說無顏提起她的事。作為這樣母親的女兒,向紅多多少少也會有近墨者黑的熏陶。

     但她實在無力掙脫和秋在一起的那種快樂、那種幸福、那種如癡如醉。在外頭時,總覺得別人會看出他們的關係,在夜裏,雖然一個13歲的男孩累了一天後往往睡得像頭小豬,每每完事後向紅總還是會做賊心虛地跑到走廊裏看看。還有Cindy, 雖然女人的友誼是無比脆弱的而女人的關於嚴守秘密的承諾是比鴻毛還輕的,或者說是比失戀女人的心還易碎的,但這麽大的事,Cindy應該不會對黃岐生漏出一絲一毫的。但是,誰又能保證她不會說給她那些在這裏的朋友呢?溫哥華的華人看起來比中共機關裏的公務員還要多,實際上這個圈子就這麽點,傳來傳去,難保不傳到北京去!果真傳到黃岐生的耳朵裏,她應該怎麽辦,她還沒有一點主意。
 
     好容易找到了Cindy說得那家卡拉OK,向紅是從外到內的失望。門臉又小又舊,看上去像一間經營不善,瀕臨倒閉的小餐館,進去以後,場地也類似於小餐館,而且地麵似乎還有點油膩膩的沒拖十分幹淨的樣子。房間也不大。當他們剛剛落座後,Cindy就準時出現了,讓向紅吃了一驚的是,這個英文盲的身後居然跟了一個一看就很年輕的洋帥哥。高頭大馬的洋帥哥頂一頭淺色的卷發,穿了一件醃老鹹菜色的T恤衫,配一條淺色牛仔褲,這種混沌不清的顏色配上他白的透明的皮膚,居然產生出一種意想不到的時尚效果,向紅認為,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驚豔。大概這就是她要讓看的東西啦。
 
     洋帥哥一開口就更令人驚豔了,你好,見到你很高興!而且不是舌頭硬的怪不了彎的、鳥叫一樣的廣東話,而是近乎標準的國語。在溫哥華這個雜種城市帶久了,能說幾句中文的老外就成了司空見慣的一個風景,但他們大多說得是廣東人聽不太懂、其他中國人更一頭霧水的廣東話。所以到了中國農曆年左右,那些各種膚色的老外一見到中國人就會打招呼:恭嗨發踹!
 
     向紅正奇怪為什麽Cindy會帶個老外來唱中文的卡拉OK,卻沒想到他們搗鼓一會兒後,這個老外已經拿起話筒開唱了,唱得居然是中文老歌“月亮代表我的心”。Cindy也拿了個話筒酸溜溜甜滋滋地和他對唱。原來此次活動的倡議人居然就是這個名叫Jasper的老外。    此公是移民加拿大的德國人後裔,幾年前鍾情於中國曆史和文化,為此特地不遠萬裏地去北京學了兩年中文,不僅學習努力成果卓著,而且還泡了一個中國女朋友,隻不過後來無疾而終。他還曾在北京參加過外國人唱中國歌大賽並喜獲三等獎,隻可惜沒有像大山那樣一夜成名。所以隻好又灰溜溜地回來了,好繼續在福利優越的本土享受生活。

     Jasper回到加拿大以後,想到自己的造詣頗深的中文卡拉OK功夫總是沒地方發泄,就像是一個衣冠楚楚的紳士在公眾場合夾了一個屁一樣,渾身難受、不放不快,總想伺機找地方大顯身手。現在認識了Cindy這個過氣兒的中國美人兒,當然更加躍躍欲試,想在她麵前伺機表演一番。
 
     秋的情緒卻一直不太提得起來,尤其是看到這個心無城府的洋帥哥和Cindy在一起高高興興甜甜蜜蜜的樣子。從向紅的嘴裏,他知道Jerry和Cindy的事,也知道他騙了Cindy三萬加幣。可是看來Cindy一點也沒受影響,這麽短的時間就不知又從哪裏扒拉出一個更高更爽更開心的後繼者。當然後來他很快就知道這個Jasper是Cindy女兒原來的私人英語教師,女兒去多倫多之前,母女倆請老師吃飯,或許是以前早就覬覦在心,而這次喝了點酒,醉意朦朧中霧裏看花,覺得花尤其香豔。反正這邊女兒剛走,那邊這個老師已經開始了他毫不困難的進攻並一再告捷。

     看來現在的男女平等可不再是花拳繡腿、做做樣子了,已被廣大有覺悟的女同胞落到實處、細處,落實到生活中的方方麵麵。秋心裏不無辛酸地想。被人騙了三萬刀,相對於Cindy家的資產來說,當然隻是a piece of cake,小菜一碟,可是同時被騙的,難道不是她的感情嗎?她能如此迅速的讓傷口愈合,而且看上去連一塊疤也沒留,隻能說明她已經挺身而出,做了中國女人中的開路先鋒之一,像那些如今遍地都是,比夏天垃圾堆附近的蒼蠅還多的以包小三為榮的中國男人一樣,是明明白白在泡仔、是在遊戲感情。

     前幾天他聽到一句話很是有趣,叫做開始於情欲,終止於上床,當然是站在男人的立場來說得。聽時他隻是會心一笑,覺得有趣,並無太多惡感。這會兒他突然想起來,如果套在女人頭上,比如Cindy,又該如何呢?再如果,比如向紅呢?他不敢想下去了。作為一個60年代出生的男人,秋的潛意識裏實際還是男人能放火,女人不點燈的那種。想想Cindy和向紅是無話不說的所謂閨蜜,兩人的境況又是如此相同,難道向紅就不會是和她一樣,僅僅拿他抓差,當個幹活的馬夫一樣,隻不過這個馬夫不用伺候馬,而是伺候人。也不是保姆意義上的伺候人,而是意義特殊的伺候。而且這種伺候,因了伺候對象的香豔和美麗,因了馬夫本人的固有欲望和衝動,一時讓馬夫是非混淆,黑白不分,以為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
 
     想到這裏,心情本來不佳的秋居然想起一個真實的笑話,而這個笑話的想起令他控製不住地想笑出來,由此他也發現,自己的痛苦根本不像以為的那樣深。這個笑話其實是一件真事,他的一個同學下海經商後認識了一個朋友,故事就發生在這個朋友身上,為了方便,我們權且叫他西門先生吧。

     這位西門先生30出頭的年紀,出身貧寒,學業不精,勉強上到高二後自動退學,但腦子靈活,乘著現今中國的混亂局麵,發了一筆不小的財。此人在好色之徒中亦不失為出類拔萃的佼佼者,加之外形挺拔俊朗、皮厚嘴滑,出手大方,一時間禦女無數。如果有幸記入史冊,肯定會讓他的祖先西門慶大官人汗顏。

     西門先生一次在一個休閑場所偶遇一時尚女郎,眼大嘴小、前凸後撅,頗有些大S的風範,年紀倒不是太小,看上去30來歲的樣子。西門先生一時欲火攻心,上前使出種種手段、勾勾搭搭,不到兩個時辰,便勾去開了房間。又一個時辰過去了,西門先生在衛生間裏一邊哼著小曲衝他那滿身的臭汗,一邊在腦中思襯該給她多少錢好呢,她也沒主動地說個數。

     及至西門終於衝完涼,走了出來,卻驚奇地發現美人已去,大驚,慌慌忙忙檢查自己的東西,卻發現毫厘無損。不經意一轉頭,卻看到,床頭櫃上整整齊齊放了五張百元大鈔。至此,西門先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無意之中,竟然客串了一回鴨男。鬱鬱的回去,一向喜葷好豔的他居然足足吃了一個禮拜的齋,此事遂在幾個狐朋狗友間傳為美談。
 
     現在想來,這個好色的西門也算是活該。秋解恨一樣地想到。他自以為風流倜儻、花叢翩躚,閱盡人間春色,實質上和一個鴨男也沒太大的區別,總之就是做那一件同樣的單調而又費力的事體。如果說有區別,也就是鴨男做了事,有錢賺。而他做了,一般要陪錢。以他的外形和樣貌,估計入了鴨行生意也不會太差,何苦自己吃了虧,反而天天拿這種上不了台麵的齷濁事炫耀。
 
     秋想到這裏,覺得現在這個世道,這些男男女女之間的破事簡直太深奧了,沒有一個清楚的是非,沒有一個界限分明的道德,所以時時會搞不清誰對誰錯、誰主誰賓。想想自己狐狸吃葡萄般的那些想法,又覺得自己有點萎瑣,似乎是妒人有、笑人無的意思,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但他剛想到這裏,就看到向紅開始唱那首“哭沙”,看她深情款款的樣子,嘴裏一遍遍念叨“誰都知道我在想你......”,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唱給自己、在想自己,還是唱給隨便一個她能泡到的男人的。思路一回到這裏,就好像是誰把剩飯剩菜倒進了馬桶,卻一不留神被爛菜葉堵住了一樣,酸、溲、臭各種氣味的混合體便從胸中冉冉升起,再難平複。以致他不得不往嘴裏猛灌汽水,想壓住這股混合的氣,殊不知這做法卻恰恰又像是用汽水猛衝馬桶,想把堵塞衝開一樣的合情合理,而且有沒有成功,隻好任它酸臭地堵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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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lanojw 回複 悄悄話 I like this session very much.
qatoday.com 回複 悄悄話 awesome, thanks for shar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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