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飄小鷗

很高興總算有個地方可以表達一下自己,可以嚐試留住一些轉瞬即逝的感覺。
正文

【連載小說】 紅塵 9

(2009-07-22 22:49:52) 下一個
    暑假就要到了,每年的暑假一到,溫哥華的留守大奶們就紛紛像候鳥一樣,一大早就訂機票,拖兒帶女的東歸。向紅也不例外,回北京的機票早就訂好了,可是今年,卻少了以往那種歸心似箭的心情,一陣兒急著回去,另一陣兒又不想回北京。急著回去的主要原因還是想搞清並試圖解決黃岐生的外遇事件,無論能否解決,回去後和他的戰爭看來是不可避免勢在必行的,所以向紅已經在電話裏和母親商量好,讓兒子到北京後在她那裏先住幾天。老太太聞聽此言,喜不自勝,在那邊一疊聲地說好好好,以至於忽略了去深究一下女兒這麽做的原因。
 
    不想回去的原因當然是這個隻見過兩次麵的秋。從感情上說,向紅今年更願意留在溫哥華,這樣至少還可以常常聽到他的聲音,並偶爾見個麵。一走就是兩個月,而且連打電話也不是很方便,向紅想到這裏,就有些心煩意亂。實際上,即使在這裏,她和秋的交往也有著諸多的不便。向紅雖然不上班,但她被兒子牢牢拴住,兒子雖說已經超過了12歲,在法律上不必時時刻刻要人陪著,但他畢竟隻是一個孩子,不能把他一個人扔在空蕩蕩的大房子裏,加上向紅並不想讓他察覺到自己有什麽反常。而秋呢,朝九晚五的正常上班,隻有周末和晚上才會有空,而他又要一周三次雷打不動的去健身房。這樣一來,兩個人的時間就總是對不上趟,難得有機會見上一次。

    臨近放假的幾天前,向紅的兒子卻出事了。
 
    兒子Kevin在玩滑板時,摔傷了,還比較嚴重,需要住院。向紅知道消息時,Kevin的同學已經打911叫了救護車把他送到了醫院。向紅趕到醫院時,看到已經長得比自己還高的兒子無助的躺在急診室的病床上,無精打采的樣子,心裏難過,鼻子就跟著有了酸酸的感覺。她有點六神無主,不知該怎麽辦,不由自主想起了秋,就馬上給他打了電話。
 
    秋下班後就直接趕到了醫院,兒子受傷了,怎麽處理怎麽治療,其實隻是醫生的事,來得人再多也沒什麽用。秋明白這個道理,他想紅塵也明白。但他更明白紅塵迫不及待的打電話給自己,就是需要一種精神上的安慰和支持,就是想表明在災難發生時,她不是孤苦伶仃,孤軍奮戰。
 
    晚上快11點時,兒子已經香甜地睡著了,Kevin的五官和個頭已是大人的尺寸,卻仍舊是一臉掩蓋不住的可愛的稚氣。看看兒子的臉,看看身邊帶有倦容的秋,向紅就催促他回去,說反正兒子已經睡著了,沒多少事情了,自己一個人守在這裏就行了。秋環視了一下小小的房間,這裏隻有兒子躺的一張窄窄的病床,如果向紅在此守候,勢必要整整的坐一夜,而且沒什麽實質性的作用。醫生護士會定時來檢查,守在這裏其實隻是為了一個母親的心情。
 
    秋本想試圖說服向紅回家睡覺,第二天一早再過來。他自己也是上了整整一天的班,然後又馬不停蹄地趕來,幾個小時一直呆在醫院的病房裏,思想和身體都很疲憊,也都迫切的需要休息,可是這個話他沒有說出來就又給咽了回去。他也是一個孩子的父親,他知道一個母親的心情在此刻有多麽重要,而且這個母親的心情對他來說又是有多麽的重要,於是他說:這樣吧紅塵,今天我在這兒陪Kevin,你回家睡一會兒,明天7點過來換我好了。
 
    向紅覺得大不妥,已經把他拖來整整一個晚上了,又不是他的兒子,沒道理讓人這樣辛苦,而自己回家睡大覺。她馬上斬釘截鐵地否定了這個建議,心裏邊卻一下子熱了起來,不知說點什麽才能表達自己的心情。
 
    秋說:我並不是想裝出高尚的樣子給你看,我住的那麽遠,現在回去,明天一早再回來上班,時間都耗在路上了,也睡不了幾個小時,幹脆呆在這裏。你家離這麽近,你回去好好休息一夜,孩子摔傷,一時半會好不了,這以後有你累的時候。
 
    女人總是容易被感動的,一句話、一件小事,或者是她以為的一段真情。向紅心裏最柔軟的部分被秋的話給觸動了,她甚至想,如果就像剛才那個小護士誤會的那樣,秋就是Kawen的爸爸,看起來也不錯。可是,他那稅前四萬多的年薪,如果真過起柴米油鹽的日子來,應該也會有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煩吧?向紅不知為何,突然不合時宜地冒出了這個自己都覺得庸俗的念頭,可庸俗歸庸俗,現實社會的確是這樣的,沒有錢,你就會寸步難行。
 
    兩人爭執了一會兒,誰也沒有離開。向紅看看Kevin睡得甜甜的樣子,歎口氣說:反正護士也說了,呆在這裏也沒用,我們都回去算了,明天早上我再過來。
 
    “那我送你回去吧,時間這麽晚了,你又這麽累,還是別開車了,反正我順路。”秋大致知道她家的位置。
 
    向紅本想拒絕,可是確實感到很累,而且在這個時候,在這個唯一的親人躺在醫院裏,在這樣一個諾大的城市裏舉目無親的她,渴望有個人在自己的身邊,她不想一個人在孤獨的夜色中回那個寂寞的家。
 
    又一次坐在他的車裏,駛在寂靜的馬路上,向紅的腦中卻不相幹地想起了剛來溫哥華那年,Kevin才八九歲,有一次發高燒,燒到深夜也不退。生怕有什麽嚴重後果的向紅不得已,半夜驅車送他去兒童醫院的情景。剛剛想到這裏,已經到了她家的門前。
 
    向紅打開車門下了車,站在溫哥華那格外涼爽的夏夜的小風裏,猶豫了片刻,對依然靜靜地做作駕駛座上看著她的秋發出一個遲遲疑疑的邀請:要不,來我家吃點東西?

    這個半是違心半是情願的邀請不知怎的就輕輕地從她的雙唇間滑出,輕鬆容易的超出了她自己的想象,就像是到了春天,積雪就要融化、植物就要發芽、花朵就要盛開一樣的自然。就像一個在沙漠獨行而斷水一整天的人見到了清泉就控製不住地要俯身去飲一樣天經地義。
 
    吃點兒東西是很有必要的,晚餐他們隻是買了兩個漢堡和兩杯飲料,估計秋可能早餓的前胸貼後背了,隻不過發出要求的這個時間,這種場合,吃東西好像就變得曖昧,變得好像隻是一個信手拈來的借口,隻是一件必不可少的道具,有了它,才能引出一個深藏不露的東西,或者說引出一個不大不小的陰謀?
 
    秋跟著向紅進到屋裏,燈亮了,環顧四周,到處是幹淨整潔的不像有人住的模樣,廚房裏也像是剛剛做過衛生的樣子,一塵不染。向紅讓他坐在小客廳的沙發上休息一會兒或看電視,自己則去煮前天包好凍在冰箱裏的餃子。秋不願傻坐在那裏,就走到廚房中間的早餐台邊,坐在一隻高高的吧凳上,看著向紅往鍋裏投那些白白胖胖的餃子們。

    看著看著,一股久違的家的味道包圍了他,一個風姿綽約的女人(雖然此刻神情疲憊,可是他依然能看出她的風姿綽約),在廚房裏忙活。一個饑餓的男人,在等待可口食物的同時,目光在女人的身上流連盤桓、戀戀不舍。向紅今天穿了件腰收得恰到好處的小衫和一條微喇的緊身牛仔褲,身上的曲線畢露。秋帶點兒貪婪的目光落在她那近乎完美的腰臀曲線上,他很少看到一個生過孩子的女人還有如此優美的線條。他不由自主的從吧凳上下來,走到向紅的身後,輕輕地摟住了她。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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