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飄小鷗

很高興總算有個地方可以表達一下自己,可以嚐試留住一些轉瞬即逝的感覺。
正文

【連載小說】 紅塵 4

(2009-07-12 22:55:11) 下一個
4、

    星期六的上午,在離約定好的地方有一個街區的路邊,向紅坐在自己的車裏雕像一樣發呆。已經跟人約好了,昨晚也熱火朝天地聊了好久,現在怎麽突然就膽怯了呢。看看後視鏡,昨天才做過的頭發蓬鬆的恰到好處,化了點淡妝的臉孔依然五官鮮明、看上去比她的實際年齡小了一大截。身材也保持的相當不錯,Cindy曾說她,從背後看上去,說二十歲也像。向紅當時就笑罵:是不是想說我從背後看二十歲;轉到前麵看就慘不忍睹像50歲啊,你這個烏鴉嘴!
 
    一切都沒有問題,昨晚還因為一次次地想象今天的見麵情景而難以入眠。約的時間是10點半,可是現在已經10點50了,她還是穩坐在車裏,似乎在練一種專司靜坐的功夫一樣,眼神迷茫一動不動。突然一陣兒清脆的音樂聲乍得響起,把專注的向紅嚇了一跳,愣了兩秒,才悟出是手機響了。
 
    電話是Cindy打來的,是昨天她倆就約好的,主要目的是想知道對方是不是頭狼,需不需要及時出現前來救駕。
 
    向紅苦笑:“打太早了,我還坐在車裏呢,心裏發虛,不敢進去,那知道是狼還是東郭先生啊。”
 
    估計Cindy在那頭肯定是沒有麵對任何觀眾,因為從她過於開心的笑聲可以聽出,她已經笑出了一大把魚尾紋。
 
    “光天化日的,就是狼也得夾著尾巴,溫哥華的警察出現場的速度驚人,估計狼們也都了解這一點,勇敢地去吧,我的紅塵姐姐!”Cindy比向紅隻小了15天,可是她一天到晚姐姐長姐姐短的,還說這是一種尊稱,向紅也就慢慢習慣了。
 
    10點58分,向紅終於走進了他們約好的那個星巴克,環視一下不大的房間,就看到在說好的東北角那張桌子上,坐了一個戴眼鏡的中國男人,穿了件黑色的T恤,頭發短短的,有點兒微微卷曲,向紅朝他走了過去。
 
    “紅塵?”男人趕緊站了起來。向紅發現,這位“秋”先生個頭不算矮,至少有180CM左右,可貴的是沒有她最討厭的中年男人的大腹便便。而且,他長了一個東方人少有的高挺的鼻梁,嘴唇略薄,配上微黑的皮膚,如果去掉那副眼鏡、再年輕十歲的話,應該是個很標準的型男,向紅下意識地伸手籠籠自己的頭發,拉了一下自己的上衣。
 
    咖啡館裏早餐的高潮已經過去,隻有零零落落的幾個人,靜悄悄的,更難得的是這一間星巴克還放著聽起來有些年頭的音樂,悠悠揚揚地緩慢曲折地纏繞著寥寥的這幾個人。兩個人慢慢地喝著咖啡,一時向紅有點恍恍惚惚,好像自己置身於一個浪漫而又安靜的夢境中。
 
    “秋”,這是打字速度很慢的向紅對他的簡稱。起五個字網名的人太不善解人意了,有一次向紅這麽抱怨。“天涼好個秋”則馬上就變得善解人意的說:那就叫我“秋”吧,就一個字,如果不喜歡秋,要不幹脆就把ID改成“天涼”?

    這麽合作、這麽爽快的態度讓向紅如三伏飲冰,從裏到外的爽。她想如果要此刻給他打分的話,給100分都嫌少。向紅覺得“天涼”聽上去像一個張藝謀那些故作蒼涼的老電影裏的男主角,一個很久以前在黃土地上刨食的光膀子紅臉後生一樣,就堅決的製止了他的蠢舉。
 
    秋已經42歲了,在國內他是一個軟件工程師,待遇也很好。03年來這裏後幹了一年多的累脖工,然後就在一個台灣人開的小公司,找到了一份專業工作,幹了兩年後,又跳到一家美國的大公司。前一陣兒金融危機,他們公司也受到影響,但好在沒有大規模裁員,所以他的生活一直也很平靜。
 
    當然,異常混亂的時期已經像撕掉的掛曆一樣,團一團扔進廢紙簍,變成過去了。洗衣廠又髒又累的環境;發現老婆紅杏出牆的憤懣和無奈;沒完沒了的戰爭,程序繁瑣的離婚。一切都過去了,一切都留給了昨天,他才會有今天這過分的平靜,平靜到經常在胡亂塞完一個漢堡、灌進兩瓶啤酒後,麵對四壁,什麽也不幹,坐在房間不大卻空空蕩蕩的家裏,象古聖先賢一樣閉門思過。
 
    再後來,他便迷上了聊天。以前他雖然一天到晚坐在電腦前,卻從不浪費時間去聊天。孩子老婆都離他而去,他一個人清靜蟄伏了好幾個月後,在一個睡眼惺忪的周末上午,注冊了一個本地的交友網站,並很快就幸運地認識了一個女孩,這個女孩很年輕,不到30歲,是在這兒自費留學,但好像她也不怎麽認真上學。就是這個女孩,把他領進了這個聊天室。
 
    年輕女孩在他的生活中,驚豔地出現,燦爛的綻開,又很快的消失,奇怪的是這個曇花一現的女孩,這段短暫的經曆卻並沒有給他增添更多的痛苦,也沒有留下太多值得回憶的歡樂。他曾經為此苦惱,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被前妻給折磨得麻木不仁啦。
 
    在這個聊天室,他也曾約見過兩三個成熟女人,還和其中一個上了床。在和這所有幾個人交往的過程中,在見麵之前的網上交談中,他也曾有過向往和心動,有時他也會疑惑,四十而不惑,現在已經到了不惑的年齡,為什麽還會對這種小兒科的玩藝動心呢?修練不夠,還是過於天真?
 
    可是一旦有了肉體的接觸以後,在他把積攢了多日的雄性荷爾蒙一瀉千裏的釋放出來以後,看著身邊依然有陌生感的女人,這種衝動卻會在一瞬間消失殆盡,即使是和那個熱烈的年輕女孩在一起,這種衝動也會很快消失。留在他心裏的卻是無邊無際的空洞,以至於他那疲乏的肉體也像是跟著掉進了外太空那個巨大的黑暗空間,失重一樣漫無目的的遊逛。
 
    可是這次卻完全不一樣,從紅塵走進這個小小的星巴克的門口開始,他就知道一切都不一樣啦,雖然她像大多數愚蠢女人一樣還有約會遲到的惡習,害得他心煩意亂地空等了半個多小時。可是一旦看到她那苗條卻又自然的帶上一點兒成熟女人豐韻的凹凸有致的高挑身材,他的心裏就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似有一種極其原始的肉體欲望夾雜著精神上的渴望一齊從內心深處湧了上來。他無法控製自己產生這種曾被“很多天生具有高尚道德的人們”唾棄和不屑的情感,他想占有她,想把她摟在自己的懷裏,一寸一寸地親吻她的皮膚,他不知道這種欲望能不能稱得上一個本質還算善良的中年男人版的愛情!
 
    待紅塵走到身邊,這種感覺不但絲毫未減,反而更加強烈了。她那稍顯蒼白的皮膚,像極了一種他素來非常喜歡的奶白色的大理石,如果摸一摸,肯定是溫潤如玉,當年他在大連的家裏廚房就用了這種石材,不怎麽下廚的他常常會專門走到廚房,就是想去摸一摸那漂亮的石頭。她的眼睛依然很黑,裏邊卻有星星點點的迷茫,讓她看起來有點無依無助的模樣,也讓他情不自禁的想去憐惜去愛護。她抱歉地衝他微笑時,眼角便有了一些細碎的紋路,反而讓他產生一種親近的感覺。他第一次見到一個如此這般的中年女人,他的心有點把握不住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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