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中秘密

希爾頓酒店的大廳裏一群一群的人從會議廳裏散出，三五成群地走到酒吧，餐廳，或者漫步回房間。惠來到會客區，找個靠窗的沙發坐下。整個大廳充滿了一種柔黃色的氛圍，伴隨著輕柔的古典音樂，惠一時間感覺有些恍惚，好象這一切都是夢境。唉，她輕輕地歎了口氣，這些天她一直覺得是個夢。

“惠！”一個愉快地聲音打破了惠的夢境。她循聲望去，亦菲微笑著向她走來。惠站起身，張開雙臂，給亦菲一個大大地擁抱。倆人分開後，亦菲拉著惠的手說：“哎呀，開了三天會，都碰不到你。前天還以為你會參加中國人的晚宴呢，你怎麽也沒來？” 惠又歎口氣，說：“那天我天有些不舒服，就懶得去了。你們玩得還好？” “咳，就是老熟人們打個照應，交換些信息.。 你現在沒事吧？”“ 嗯，沒事了。”

“王總！”一個身穿西服套裙的年輕女子站到她們麵前。“抱歉，王總，打擾了。我叫劉文卿，伊大化工係的。今天聽了你關於流動床應用的報告，真是太有收獲了。我今年冬天研究生畢業，很希望能去您的公司工作。”亦菲笑眯眯地看著女孩子，說：“我們公司現在主要生產還是在大陸。美國這邊還沒有開展起來。不過，”她指了指惠，說：“這位陳惠博士是保潔的產品開發部經理，你問問她們公司。”女孩子立刻期望地看著惠，“那太好了，陳博士，您能不能幫我引薦下。”惠點點頭，從小提包裏拿出一張名片給那個女孩子，說：“等你回去給我發個簡曆，我看看哪個部門有機會，幫你推薦下。”女孩子高興地接過名片，道了謝，走掉了。惠看著她的背景說：“想到我們當年剛畢業，也是這樣到處找工作，真不容易。” “是呀，”亦菲讚同道，“一轉眼咱們到了被人求的時候，能幫她們就幫一把吧。大家都是這麽過來的。走，咱們到外麵去隨便吃點宵夜，我昨天看見河邊有個小咖啡館，挺安靜的。”

這條小河靜靜地流過市中心。因為是周五了，很多人在河邊漫步。惠和亦菲在河邊的咖啡館裏找個安靜的席位，坐下。隨便點了兩塊點心，一杯咖啡，一杯茶。亦菲說：“我時差還沒倒過來，一點胃口都沒有。”惠看著她問：“你現在還主要在國內？”

“對。我這兩年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國內。北京，南京，蘇州，珠海。。。各處跑，天天背個箱子，住旅館。” 亦菲靠在椅子上，絲綢的裙子在微風中飄飄的。

惠攪著杯中的咖啡，問到：“那小孩子們都由你老公在美國帶？他沒說什麽？”

亦菲沒有立刻回答，看著河上的夜遊船發了一會兒呆，然後才緩緩地說：”再過兩年吧，我們現在國內的業務基本上都打開了，客戶供貨渠道都建成了。估計再有兩年，就可以回美國找新的銷售渠道。“ 她停了停，又說”或者呢，我們公司很快就上市了，那時候，我就成富婆了，然後就退休回美國，嗬嗬“亦菲誇張地樂了樂。

惠跟著笑了，”你呀，天天說要做富婆。剛到美國讀書的時候你就開始做Amway，後來快畢業了又跑去賣保險。結果等畢業了，你倒反而去MIT做博後，真是讓人驚訝。繞了這麽一個大圈子，現在又回去做富婆夢了。“

亦菲說：”那是呀，咱們不是窮人嗎，沒有富貴命，不像小簫他們進個好公司，靠股票一下子就發了。咱們隻好自己努力，受苦的命呀。“

惠搖著頭說：”你從來也不缺錢，再說你家老公做IT那麽些年，還不是掙得滿滿的。你呀，就是讓他慣的，想幹什麽就幹什麽。誒，說正經的，他一個人上班帶倆孩子挺不容易的。”

“還好了，他可以在家上班，就靈活很多。算了，算了，別提我老公了，你。。”亦菲的話被手機鈴聲打斷。惠抱歉地掏出手機，對亦菲說：“抱歉呀，我家奧利弗睡覺前都要跟我說幾句話。”亦菲點點頭。

“奧利弗，你今天過得好嗎？去上下棋課了嗎？是哥哥還是爸爸帶你去的？”惠跟兒子聊了幾句，道了聲晚安，剛要掛掉，聽見手機裏傳來了一聲男人的聲音”等一下“。

惠稍微呆了下，瞟了眼亦菲，亦菲撇了撇嘴。惠接著聽著手機裏的人說了幾句，隻是答道：”均建，我在跟亦菲吃飯呢。等我回房間再給你打過去吧。“她又聽了兩句，就掛上了電話，跟亦菲說：”均建問你好。說等你下次去蘇州，他請客。“

”切，“亦菲又撇撇嘴，說：”你們家均建就是盯梢盯得緊呀。天天怕老婆跟人家跑了似的。每次跟你出去，他都電話追過來。幾十年如一日呀，一點沒改哈。誒，你說他那麽在意，怎麽還海歸呀？“

惠瞟了她一眼，半開玩笑地說：”跟你一樣，想成富翁唄。“ 說完，她有些悶悶地。亦菲還打著哈哈：”得了，別跟我這秀恩愛了，看你一副思念的樣子。唉，我才是孤家寡人呢，家裏人從來沒有想著給我打電話的，我要是死哪裏去了，都沒人知道。“

”得了，你家老公支持你還照顧家就很不錯了。不過，老這麽樣，也不是個事呀。“惠若有所思，問亦菲：”你去過均建他們公司嗎？“

”怎麽，不放心你老公啦？我還以為你對均建是百分之一百二十的信任和支持呢？”亦菲逗惠道。“其實呢，你們家均建除了嘴太甜讓人擔心，還真很潔身自好的。蘇州這海歸的圈子也就這麽大，經常碰麵，你家均建是出了名的不喜歡陪合作商娛樂的，那些好事他一般都讓給他那個合作夥伴來搞。你還真別擔心，我替你看著。”亦菲停了下，忽然想起什麽，接著說：“不過呢，年初我們在園區的春節聯歡會上碰麵，我呢，給他來個熊抱，結果正好瞟見他們那個人事經理，那個小姑娘，好象叫凱蒂，她看著我怎麽好像我抱了她老公的樣子。你還是該給均建吹吹風，防微杜漸。”

有一小會兒，倆人都沒說話，靜靜地吃著點心。過了一會兒，亦菲問：“我家老公是馬來人，肯定不願意去國內定居，我早晚還得回來。你們倆呢？你沒想過也回去嗎？”

惠搖搖頭，說“我小兒子還有幾年才上大學呢。我們試著讓他暑假在國內跟著上學幾天，他真的不習慣。再說，均建他們的公司也一直不很穩定，很難說。而且，現在他也就是主管，並沒有股份，不像你，總公司怎樣調動他，也難說。不過，他這兩年幫助公司發展起來，有了很好的業績，我們倒也不擔心。”

亦菲點點頭，說：“其實均建也不用很在意這個公司。業績在那裏，怎麽都好辦。如果你們還想在美國為重，我倒覺得他應該找機會回來，而不是在中國公司拿到股份，那就栓在那裏了。你知道菲達公司嗎？它們去年買了美國兩個大的汽車內部裝修公司，現在正在找在美國的代理人和總經理，而且最好是美籍華人，既了解中國市場和管理又了解美國公司運營和管理的人。前些日子，他們的人找到我，可惜我離這個行業遠了點，而且我還等公司上市呢。等會，我給你他們聯係人的電話，讓你家均建跟他們聯係聯係。多條路嗎，對吧。”

惠點點頭：“現在的公司，均建找了朋友來入股，要走也要等穩定下來吧，要不對不起朋友和員工呀。”

“這種事情，菲達也不會立刻決定的，一般怎麽也要小半年到一年的時間招聘決定。我覺得還是多開條路，你們均建不是就想做專長的事情嗎，回來管理美國的公司不是更有挑戰性嗎？”

夜色沉了下來，兩個女人低聲交談著。

惠回到了房間，一身的疲憊，乏乏地坐到沙發，總算可以把身上的盔甲扔下。手機又響起了，惠接通拿到耳邊。“惠，回房間了嗎？”均建在那頭問。“嗯。”惠真的不想多說。太累了。

“惠，你明天什麽時候到機場，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去。”

“惠，”聲音頓了頓，然後略帶沙啞，“惠，對不起，讓你傷心。但我真的沒有做什麽，那天你在電話裏也聽到，我把瑪麗亞趕走。我知道我不該跟瑪麗亞喝酒，更不該給她留在房間。以後再也不會跟其他女人曖昧了。惠，你知道我一直多在意你，在意這個家。今天，我推遲了回國的時間，剛跟總部說要在美國再呆起碼一個月。中間也許要去總部一兩次，但很快就會回來。惠，相信我，別亂想，別自己折磨自己。“聲音又斷了斷，更加沙啞地，”我不知道會讓你這麽難過，都是我的不好。等你回來，我們再好好聊聊，好不好？你讓我做什麽都行，包括立刻回美國都成。“

惠沒有說話，好久才用最後的力氣說：”太晚了，我要休息了。“又停了停，輕聲說”你也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