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中國工會,我們這代人肯定會想到書上教的五卅運動,工會組織的大罷工,最後領袖們被軍閥殺害。等新中國成立了,工人成了領導階級,工會自然是一個重要組成。但是,罷工就不用了,作用是為廣大群眾謀福利。工會的這個作用是我們這代人親身經曆過的。
我媽媽很久都在一個中央機關工作,其工會是無與倫比的為人民謀福利。九十年代初我在國內時,經常幫媽媽把工會發的各種新鮮蔬菜水果,大米雞蛋,肉禽魚蝦運回家,再運到各親友家。到了重要節日,又是組織大家看電影。天好時,組織大家郊遊。。。我們認識的人家裏,沒人能比。到了二十一世紀,我媽她們工會除了保留這些光榮傳統,還加了新時代特色:發購物卡(gift card)。去年我們還沒回去,我媽就要我報出想買的書刊音樂影視目錄,因為她的一個新華書店的購物卡會在我們回家前過期,上麵還幾百沒花呢。等我一到家,看到我桌上落了高高的三堆書籍等等,讓我心驚,以為又要補習高考了!我媽看到我們就高興,為啥?她剛剛又發了一箱有機雞蛋,一桶有機鹹鴨蛋,一筐水果。。。這些東西我們天天吃,到我們回美國前才算見底! 我們剛回到美國,我媽又打來電話說:真可惜,我們今天又發了10隻活的大螃蟹,讓你們錯過這撥了。
最讓我開眼的還是購物卡。我到家第二天,我媽拿出一把的購物卡給我,並叮囑我,千萬先別花自己的錢,到這些店去,想吃什麽想買什麽盡量了花,用光最好。我一看就暈了:雙安(長安)集團-2千;城鄉集團-1千;家樂福集團-一千;龍鳳呈祥(糕點)-1千;上島咖啡-1千。。。按我媽的話,他們就盼著我們回來花掉,要不就得象他們辦公室的小夥子那樣,把卡以一,兩折的價錢賣掉。 我就奇怪問為什麽不直接給大家發現金。結果我媽說亂發錢是違反中央規定。嘿嘿,中國人還是如此擅長文字遊戲,關鍵時刻工會的作用就表現出來了,這購物卡不是錢,這跟某個商店的東西相連,就是福利,就跟發青菜水果一樣,隻是需要大家辛苦點,自己去提貨,給組織省了汽油錢,為國家和人民節省了能源。我又琢磨,這京城裏這麽些商店,怎麽就發這些家的,不發那些家的?一個單位幾千人,對選中的那家店,一人一年一千,整體就上百萬,工會的領導們又是根據什麽來選擇用哪家店呢?
在國內時,國外的工會最出名的就屬波蘭的團結工會了。當然它們是怎麽回事,我們國家報道不多,這也可以理解,一個工會成天糾集所謂工人遊行,反對社會主義政府,那能是個真正工人的組織嗎?不過是帝國主義國家和平演變社會主義國家的工具罷了(這是我印象中的人民日報評論)。前幾天碰到一位來自波蘭的80後,好奇地問了下團結工會現狀,他聽後楞了好久才說:"好象沒什麽勢力了,沒怎麽聽說過。"
美國的工會,最早也是從電影裏看到的,象是卓別林片子裏的搖搖晃晃的工人罷工,或者什麽警匪片中的工會痞子,除了罷工,還恐嚇堅持上班的工人等等,總之覺得離自己很遠,沒什麽關係。誰知道,等我剛到美國不久,就讓工會頭子給盯上了,那人正是我的導師,一個猶太老頭。一天,他問我是不是在工資中扣除了工會會費,大約每月幾美元。看我不明白,他告訴我,那叫全美大學教師協會,簡稱AAUP(American Association of University Professors),除了包括所有大學教師,還包括所有象我這樣的助理們,是教師們的工會。我一聽是工會就樂了,想起我媽她們的工會了,就說成,我入夥,我最喜歡吃東西和郊遊了,電影票我可以讓給別人。導師有過其他中國學生,所以一點也不奇怪我說的是什麽,立刻告訴我,AAUP是真正性質上的工會,你們中國的工會不是真正的工會。嘿嘿,他一說,差點沒把我鼻子氣歪了,他一個猶太人,又是教授,工資十幾萬,還有著自己的私人公司,怎麽看怎麽象資本家,竟然告訴咱這種土生土長在社會主義國家的,兜裏就幾塊錢的地道無產階級(最多隻有小資產階級情調),他的組織是真工會,我們的是假的?當然,我沒敢吭聲,繼續聽他教育,大概記得他說工會最重要的作用是替廣大成員向雇主爭取福利,比如工作日,工作時間,醫療退休福利,工資漲幅等等。
這次談話後,我開始交會費,但沒期望能有什麽福利,直到一年多後,學校方和校教師工會為簽約條件僵持不下,工會開始威脅要罷課等等。我和大家一起開始關注起來。又幾經談判,互相讓步,最後教師們投票同意接受校方條件,簽下了三年的協約,而合同有效期是從前一年7月開始。對我而講,每個月工資跟著長了4%,並且補發了從前一年7月開始所有增加的工資。這下,我可同意咱導師的教導了,美國的工會還真有用。隻可惜,後來我就一直在私營企業裏當白領,屬於不能有工會的那一小撮人了(這條我一直沒搞明白,為什麽白領不能有工會?)
美國這幾年經濟不景氣,各大型企業,特別是老牌工業企業破產或瀕臨破產,大量工人都給裁員了,工會人數和勢力也越來越弱。總部在芝加哥的美國最大的工會AFLCIO,前幾年還出現分裂。同時,工會成員和非工會成員之間的分歧也越來越大。我有朋友在某大型汽車零件公司工作,就曾經氣哼哼地抱怨公司瀕臨破產,白領們不長工資,而藍領們因為有合同保證,還在每年百分之幾的長工資。同樣,我也聽到過報道,有些公司的工會為了保住企業,減少裁員,同意減薪減福利,但新合同生效不久,公司還是決定關閉工廠,把生產移到海外。在經濟低迷的情況下,工會基本上是在同廠家談判協調保住工作,同時投入大量資金進行政治捐款。你要問政治捐款是否有效,咱就來看看今年威斯康森wisconsin州的政局。
還是沒筆名
這邊工會很多是曆史遺留下來的,現在越來越少。很多公司都禁止工會,比如沃爾瑪。
其實工會對工人很有利,但就怕出工賊。記得我們那個城市的公交車職工曾經罷工,效果很明顯,官方壓力很大。但這時從上麵(還是外地)來了一個工會的大頭,他和city談判,居然幾下子就答應了政府的offer,眼看著罷工的成果成了泡影,很多人都懷疑這小子拿了什麽回扣 - 反正說什麽的都有。 當然,他也是考慮到工會的開支,因為在罷工期間他們工會得給罷工工人開支。
加州花坊
上次這裏albetson 和von 工人罷工,人家找了失業的人來上班,最後也沒談成什麽。倒是我們店裏的生意又好了起來,因為他們的人罷工不賣花了。以前在加拿大一家煉油廠的工人罷工,那裏試驗站的研究人員就不滿意說他們的待遇比大家好多了,還要每隔兩周再休一個周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