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處

那天紐約下了大暴風雪。文學城上有一篇文字標題是“漫天飛雪絕不是浪漫的事:美國東部暴雪成災”。也許不僅僅是飛雪吧。我給他的那封信最後寫，盛夏的果實裏麵唱，也許放棄，才能靠近你。不再見你，你才會把我想起。很多事情，身在其中，我們都身不由己，看不清自己。

 

那天終於看了平生第一場Broadway show: Mamma Mia. (從此一發不可收拾）除了那些我本來就再也熟悉不過的歌曲，隻記住Gina的那樣一句話：Blow, don’t suck.

 

周末又去snowboarding了。Welcome to the dark side, he says. 我想我是喜歡improvement的感覺．Ski對我來說已經很難提高了，雖然可以很好的curve但是還是怕太高的速度．而snowboarding雖然第一次摔得我一周幾乎不會走道，可是第二次就能很好的carve了，還不錯吧。我有一點小自豪的對B說，aren’t you convinced that I am smart? 他說，of course, you went to Yale. 我卻一下子悲哀起來，is it really that intimidating?

 

有了平生最差的一次meeting. Client來開會的目的跟日本跟我們開始講的完全不一樣。PM又臨時換掉了。我出出進進得跑了好幾次，感覺自己真是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可是K卻說，能怎麽樣的，即使是T的錯，在M麵前也隻能阿take the blame, and suck it up. 跟PM就更不用解釋什麽，他們從來不關心這些的，所以解釋了也沒有用。隻能吸取教訓就好了。無他。

 

Smooth it out, + suck it up. 打工族的精髓。也許，大人的世界就是如此。

 

校內上號召同學聚會了。5，6年了，真的不可思議呢。同班同學都有結婚的了。我記得高中時候還跟Y討論過一定要去參加彼此的婚禮的呢！還記得她美滋滋的告訴過我都幫我設計好了。。。我到現在也不知道她設計的是什麽。我隻知道我很想她。那天跟X聊起來，忘記了說了什麽，他總結說，不過也許也沒有什麽關係了，你在美國。一下子，我感覺好遙遠。我想起愛情呼叫轉移II裏麵的那個班長，我竟然又哭了。He’s just not that into you我看到Jennifer 從他的褲子裏麵掏出戒指然後一轉身他已經深情的單膝下跪的時候，我也哭了。我還是一個容易被感動的小孩吧，也許。

 

曾經我以為，有些朋友，離開了再久也不會失去。可是這些年，我真的離開你們太遠了，太久了。很多人真的這些年一次都沒有見過。你們現在都什麽樣子？我的心裏湧起一點點悲傷。很多人問我，以後會在美國還是回國，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喜歡紐約，我也喜歡北京，我在紐約有了好多朋友，每周都認識新的朋友，可是有時候我依然感到孤獨，我有時候渴望獨處，渴望睡個好覺，渴望沒有任何電話打擾。而無論如何，我卻都不可能因為一個男人，去改變我的人生旅程。我也沒有權利，讓任何一個人因為我，去改變他的旅程。所以我沒有辦法計劃未來，我也沒有辦法隨遇而安。這是我的幸運，也是我的不幸。

 

室友的男朋友在英國。美國人最有意思的一點就是會把自己的感情不折不夠的告訴你，Gossip girl裏麵更把"lie to your girlfriends about sex”稱為大逆不道。她跟我訴苦，她說男朋友最近工作非常忙，另外又有距離，所以他說，我們冷靜一段吧。她就特別氣憤，跟我打抱不平。我說，如果一個男人告訴你，他需要一段時間冷靜，那麽就應該大方的說好。我29 歲Upenn undergrad，Northwestern Law School畢業的大美女室友瞪大了眼睛問我，為什麽？！憑什麽他說怎樣就怎樣。我說，每個人都需要空間的吧。如果他要時間，就給他一段時間好了。如果你們meant to be, 他會回來的。如果不回來，隻說明他沒有那麽在乎你，或者你們並不真的合適。她跑去衛生間，然後出來對我說，沒想到你對感情這麽mature. 我苦笑了一下，I guess I’ve learned my lesson.

幾周前去哥大參加一個panel, 事後另一個panel上的人問我，這些問題你提前準備過的麽？我說沒有啊，他說，那你為什麽說得那麽對，每句話都那麽切中要好的對？我說，過獎了。不過我真的是這麽認為的啊，隻是我也為我的這些認識付出過代價而已。

又是一次Alumni聚會。突然變得喜歡穿紅色的裙子．古巴熱帶風情的主題，還給每個女孩子一朵花，每個男孩子一個草帽。遇到了當時０３年一起踏進耶魯校門，OISS就認識了但是很久很久都沒有再見的朋友。Ｌ就是我的公司對麵工作，可是卻依然一直沒有再見。這次終於撞見，他感歎於我的變化：If I see you on the street, I wouldn’t even know you are from China, I would think you are a New Yorker.我笑了，well, I’ll take it as a compliment.我想我是自豪於我的改變的吧。可是我也知道，骨子裏麵有些東西是如何努力都改變不了的。我認命，我不怕。

 

Ｚ終於對我大罵一場，數落了我這幾個月來的種種不是。看到一個自認為是幾乎最好的朋友的人對自己山洪暴發一般鋪天蓋地的討伐，我覺得很委屈，很難過，很生氣，也很無奈。可是我安靜的聽著，聽著，最後我說，你罵完了，感覺好一點了麽？我有一點點想哭，我什麽都不想說，也不想解釋，說什麽都隻是再讓別人認為你敏感又脆弱。我拚命告訴自己，退一步想，我真的就是脾氣很差。我真的對很多事情take for granted, 我以為曾經對我好過的人就一定會一直對我好。騙誰呢啊？我們都隻是獨立的人，我們為自己負責就很不錯了，真的。

 

我始終記得他對我說的那句話，無論怎樣，姿態要好。我真的在努力，讓自己的心變得越來越大，情緒變得越來越小．那天在Mansion有那麽多cute models那麽多朋友，我卻又有了像大二的時候曾經萬水千山的跑去看一個人一樣的衝動。也許我該欣慰的。我還有衝動的能力，雖然我知道，我已經越來越沒有資格衝動．我沒有看破紅塵，但是我的生活，我一步一步走來的這條路，仿佛已經注定朝了一個方向。我坐在車裏還有心情看風景，可是讓我下車去摘花，太累了。我已經去過一次了，這次讓我閉上眼睛吧。

 

道瓊斯到九千的時候，他們說到八千的時候我就買。道瓊斯到八千的時候，他們說到七千的時候我就買。現在到七千了，沒有人敢說話了。Is this really the worst recession? 我耶魯的同學好幾個已經被layoff了，後來要找工作的還是膽戰心驚。奧巴馬的演講，大家一次又一次的站起來鼓掌。我想起音樂會，歌劇，奧斯卡的頒獎典禮，大家總是站起來鼓掌。這是一個自由的社會吧。這是一個相互尊重的社會吧。我總想，這個世界是可以一同度過這個難關的吧。

我還在辦公室，還有一個報告要交。可是我卻並不煩躁。我想，多多少少我是有一顆叛逆的心的。可是我的靈魂很安靜。這也許就是為什麽我喜歡水，和那些如水的眼睛。我又想起高中的時候的那一個午後，我一邊聽隨身聽一邊看書做題。窗外的陽光透了繁密樹葉就這樣層層疊疊的灑進來，我覺得生活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