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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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 (45)
上小學剛開始學算數時,急了就數手指頭,家裡大人看到了總要製止,立約不許使用「十指功」。算數口訣背熟後,數手指自然沒有了用場。可近來我發現,在特殊情況下,「十指功」威力無窮。
美國人的數學之差,相信大家時有所聞。我開玩笑時說:我所認識的美國人中,隻有兩個人心算算的過我。一個是我的老闆,他算的是不是比我快還有待質疑。關鍵是我隻會用中文做心算,中文以萬進位,英文以千進位,一萬是十千,十萬是百千。我們學免疫的,數起細胞來又總是成千上萬的,等我算出來,再翻成英文,不出錯就謝天謝地了。有一次聊起來,老闆不愧是學醫的,馬上想到語言和計算歸不同的大腦中心管,盡管我半吊子英文說的還行,算算術則是另一回事了。另一個貨真價實比我算的快的人是我公公。他退休前在「通用」做工程師,又是五十年代大學畢業的。唸書時計算器還沒出世,算算術自然要用腦子了。記的有一次先生的奶奶過生日,酒足飯飽之餘,公公和我對吹當年用計算尺的輝煌。公公吹的不過癮,跑到書房裡把他的計算尺翻出來現寶。先生的表弟表妹們看到我在一隻尺子上拉來拉去,居然也能算出挺複雜的數學題,佩服的五體投地,頗給先生長麵子。
唸博士做助教時,最怕帶需要計算的實驗課。平常聰明無比的大學生們怎麼都弄不請為甚麼一比十的稀釋是把一份加到九份中而不是十份中;酸鹼度能算出十的二十次方,也不想一想最強的鹼是十的十四次方;最令我哭笑不得的一次是把二分之一加二分之一算成等於四分之二。唉,與文化大革命時的「工農兵學員」水平相仿。最為倒黴的是,在美國教書的沒理,我唸書時若敢出這種錯,肯定被老師趕出教室罰站。好容易十年媳婦熬成婆,輪到我教書了,結果不管學生如何亂算,都得強裝笑臉的從頭教起。幾年助教當下來,學位到手,發誓這輩子決不在美國教書。
剛開始做事時,看到同事數手指算算術,心裡頗不以為然:這種連數都數不清的人怎麼能在堂堂的長春藤大學當教授呢!見的人多了後才發現:數學好壞與智商高低無關,但與國籍有關。比如我們實驗室,因用轉基因老鼠做實驗,經常需要交配老鼠,有時一隻老鼠帶有兩三個特殊基因,配時看上去複雜,但遵循的是最基本的派列組合原則。我教過的中國人,那怕從前是學化工的,講一遍後馬上心領神會,做起來可能出一兩次錯,以後就不用管了。而非中國人則極麻煩,講也講不清,做也做不對。學曆越高越難教。於我同年進實驗室的一位印度博士後,平常講起話來搖頭晃腦的什麼都知道,但自己的老鼠配絕種了好幾次,每次都是「老鼠的錯」。我對老闆發牢騷,老闆說:「你覺的簡單是因為你的數學好。」真是一句話點醒夢中人,原來不是非中國人的數學不好,而是我們中國人的數學「太好」。
說來慚愧,前些天實驗室開會時,因下一次會議時間有變,說來說去人們搞不清具體日期,我急中生智的扳著指頭數給大家看。居然不廢吹灰之力的把問題解決了。看來這十指功還真靈,該用的時候就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