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

孤

 

小的時候，真的像巴金寫的一樣，詢問高空中的星星。星星，星星，我該怎麽辦？我有心事，想向你訴說。

 

25歲，一個人留學去了日本，才真正體會到孤獨的含義。在北美，一個即將畢業的男孩子，向我訴說孤獨的苦悶。他說，你不知道一個人，在家麵對四堵牆的滋味。我怎會不知道？我的體會，隻會比他更深。

 

我想我在日本，做的最無聊的事情,  就是深夜兩三點鍾，輾轉難眠。於是，跑到樓下的大馬路上，數過往的車輛。因為是住宅區，車輛很少。往往數到十幾輛，才意興闌珊的往回轉。有的時候，又會跑下樓去數。

 

其實，幹的無聊的事情很多。在日本，時常打工學習到忙死。但是有的時候，又時間多的好像永遠過不完。感覺時間過的，比小學的時候還長。似乎時間，就靜止在這一刻了。沒有朋友時，孤獨寂寞。有朋友時，也大多在打工，沒空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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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來了就找男女朋友。可是，真正適合你的又很少。都忙著打工呢，無暇他顧。加之，我還處在失戀的空窗期。也不願意在此時找朋友。

 

所以，孤的滋味，悉數遍嚐。有人說，煙能解愁。在大四，昆明煙廠實習。我就得了兩包煙。別人都要紅塔山。我卻要了紅山茶，覺得適合女孩子。那時候學抽煙，不過就是一年一兩支的樣子。避開生理期。別的，就果真都轉送給男生了。

 

所以，我會一點抽煙。在日本，我喜歡那種淡淡薄荷味的salem。。。每當被導師訓的劈頭蓋臉，無處宣泄的時候。我就躲到大樓外邊的樓梯上，獨自咽飲，也就一支。煙，在我眼裏，都是苦澀的，苦澀加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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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聊的時候，失戀不堪承受的時候,  徹夜難眠是肯定的。有時候，打工也累。就那麽開著電視，放著海倫凱特，，，，或者任賢齊的很受傷，依靠，薑育恒的一如往昔什麽的，然後就倦眠過去。清晨陽光透析進來，才發現開了一夜的電視，或者一夜的CD唱機。

 

有時候，就是徹夜的寫詩寫情書，當然都是沒有人會看的。就寫給自己。唱歌，流淚，哭泣，寫詩，，，，直到天光，一點點透亮。正如一如往昔裏所描述的，又是一場，天色微明。

 

像瓊瑤所寫的，細數窗前的雨滴，細數門前的落葉，，，，，這種事情，我也幹過。很無聊，對吧？可是那個時候，怎麽打發這無盡的時光，和無盡的歲月呢？那無數個，和衣難眠的，無盡的長夜，獨自淚流，，，，，永遠都無法透亮的心裏？？？

 

一 本通俗的文學雜誌，或許就是北京人寫的，那四合院，那胡同口兒。名字是:  永遠到底有多遠。這本書，我都翻爛了。看的次數，可以是無數。自己都數不清了。無 聊吧？一本書看那多遍。那時候，日本哪裏有中文書刊？這本唯一的，還是姐姐帶過來的。我看的次數，肯定比姐姐多多少遍呢。同樣一本英文謎語,  就是中學生的程度。我從朋友那裏繼承過來的, 也差不多被我翻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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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遠遠不止這些。我有一倆自行車。周末沒有課的時候，我可以一個人沿著護城河，無盡的騎。想看看天邊的盡頭，到底在哪裏。日本很多這種護城河，都很長，幾乎沒有盡頭。我都是騎好幾個小時，直到肚餓。才花一百日幣左右，隨便買個糕點。再往回騎。

 

更無聊的時候，看見一個人也騎車,  就悄悄尾隨在後麵，然後又跟另一個人。左彎又繞，直到自己無聊，或者無法再跟，才停下。很搞吧？這樣的結果，因為往往騎了一兩個小時，我通常迷路。有幾次，迷在青山學院這個地方。我才知道，我家附近，有個青山學院。

 

然後怎麽回家，對吧？其實很簡單。騎車畢竟比走路快。我通常從小道繞出來，走到大路上就有標誌了。一般在家附近，就知道路了。如果實在繞不出大路，或者真的不知道路,  就問問人。大晚上的也能找到店鋪問,  白天就更加不在話下了。

 

我也經常自己胡騎，全不管迷路不迷路。反正騎車走不了多遠，都能繞回來。有時候，還真能找個捷徑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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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 時候，躺在床上躺一天,  做白日夢。不吃不喝不睡，連起來上個廁所，都嫌麻煩。眼看著天光，一點點亮起來。再一點點暗下去。過分的時候，當天晚上懺悔，不該再這麽虛度光陰。可是第 二天，還是不想動。就又，消磨一天。直到不得不起來，上課或者打工。這樣的日子，一年裏也會有那麽一兩次左右吧。

 

比較有聊一點的就是，我會在上課的間隙走出來。走到廟宇裏，向上蒼祈禱。或者，去兒童康樂措施。我喜歡看著孩子們玩耍，他們的母親在邊上。什麽也不想，陽光透射下來，一切都是明亮和快樂的。和我的孤寂，不搭邊兒。簡直就是，，，，，強烈對比。孩子們，是亮的。我是暗的。壓抑，悲涼，寂寞。尤其是，失戀時候。我會在難眠的夜裏，騎上我的單車。大約半多小時，到一家24小時的夜點咖啡店。那家店麵很大,  應該有一個足球場那樣大小。但是在夜裏，沒有客人幾乎。我總是在進店前，買一兩包salem。然後，點最少價錢的兩杯飲料,  其餘就喝白水。因為抽煙會渴。

 

這也是我一年裏，會有一兩次的傑作。徹夜難眠啊。寫詩，流淚，抽煙，迷醉，迷失自己，整夜整夜不得睡，。。。。。我通常是寫在，那張墊桌子的紙上。那張紙夠大，花紋夠漂亮，紙質軟硬適度。通常我會一晚上，抽掉一包半的salem煙。你知道醉酒的感覺。可是，你知道醉煙的感覺嗎？那日子離我太久,  久到我都不太記得了。總之，不會比醉酒好受。

 

清 晨，在清涼的晨風中，我再騎車回家。我這樣發作的時候，通常是冬日。所以那個冷啊，去也冷，回來也冷。回到家就一頭倒頭又睡,  睡到午後才醒來。我這樣做不是因為失戀。失戀隻是個名頭而已。是因為壓力大。學業，簽證，沒有錢，打工的工作又丟了，，，，沒錢交房租，或者幹脆就沒有找到房子住，，，， 混的很差，哈。。。

 

又被導師罵的，改無數遍的文章，，，，兩周以來，上午改一遍，下午改一遍，沒盡沒頭，，，直到發表為止，，，，，然後，打工店的門卡，弄丟了，擔心會被抄，，剛剛才找到的工作，，，多繁瑣的事兒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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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 麽叫孤，什麽叫寂，四麵楚歌，卻無處求援。有時候課間到體育場，恰巧碰到球賽。是籃球還是排球都忘了。一起和日本學生，為球隊加油。其實，沒有一個我認識的。球隊，包括拉拉隊。唯一的收獲，就是學會了日語: 加油---給球隊專用的。然後就是校園裏，會碰到他們跟我打招呼。

 

最後一項我還記得的事兒,  就是日本參天的高樓群。不是新宿的那個高樓區,  那個樓群的確最高。我一到那裏就頭暈。經常想的就是，那麽高的樓幹嘛裝那麽厚實的玻璃。都固定死了，打不開。否則，從哪裏跳下來，多飄逸啊。也絕對壯觀還。怕是造樓的人，就怕別人上那兒出名，幹那些壯觀的事情。所以，思慮周到 的，把窗戶都封死了。

 

我說的是中野的高樓,  也就是普通的住宅區而已。那時候，我住在新宿。上中野，也就是半個小時的自行車。我去兜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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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散步遊蕩，通常都是遇到難事，無法解決，睡不著的的時候。有一次散步的時候，經過一片低矮的木樓。日本的建築都是這樣低矮的木樓,  兩層左右。我經過的那個樓群太破舊,  有一間屋子透出燈光。我經過了的時候，無意間瞥了一眼。居然有個洞,  我這個角度正好看見。

 

是一間估計跟我的屋子，差不多的格局。很小，剛剛好夠一個人住的樣子。我猜的。也是一個單身女孩,  大約是個日本女孩。很孤寂，很落寞的樣子。和我不一樣的是，她的身旁，依偎著一隻貓。可是這隻貓的存在，不但沒有打破這種孤寂,  反而加深了這樣的孤寂。對吧？？？我的理解，是這樣啊。

 

一個女孩 ，一隻貓，住在一間又狹小又破舊，還有一個洞的房間。雖然是個日本女孩，境況不見得比我好。哈，就這麽多了。孤寂，越老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