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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無息 3

(2009-03-17 13:44:49) 下一個

6 pm,收拾,拎包,走人。這個除了石溪和前台的小黑妹外都是美國白人的公司這點就是好,每周40鍾頭,就是40鍾頭,絕不賴你一分鍾。如果負荷偶爾太重,需要超時完成,加班費也會照給。一切清清楚楚,很好。

可是,這世上,清清楚楚的事情又有多少呢?石溪開車回家的路上,一路風景很美,夕陽,入海的河流,白帆,路旁鬱鬱蔥蔥的樹木...... 可所有這些,架不住她腦袋裏頭的紛亂。她知道,回到家中,一切跟昨天一樣。正如她知道,明天,還會跟今天一樣。為什麽,生活是這樣的波瀾不驚,甚至,無聊?

3歲的小兒子皮皮肯定早已被5點下班的丈夫劉小寧從幼兒園接了回來,現在可能在color,或是玩電腦上的動畫遊戲。劉小寧圍著圍裙,在廚房裏頭做著他千日一律的肉片炒某蔬菜,或是雞蛋西紅柿湯。如果皮皮闖禍,那麽劉小寧那小身子骨裏頭會立刻爆發出驚天能量,他會或者大叫“皮皮,屁股又想挨打了?”,或者拖著音調,重重地:“皮~皮~,你再給我做一下試試”。唉,石溪想到這兒,長歎一口氣。劉小寧啊劉小寧,你無論做菜,還是訓兒子,都是那幾樣路數。而你這幾樣路數到別人那裏,是不是能得到你想達到的後果,你為什麽從來就不想想?甚至,劉小寧,你到底是不是愛你身邊這兩個人?愛一個人,就是心在那人的身上,想他(她)高興,想他(她)好。而你劉小寧,全然不想,隻是閉了眼,朝前走。走上一陣子,扭頭看看,好,身邊人還在,沒走丟,然後繼續走你的路。至於身邊的人是不是渴了,餓了,累了,甚至身邊的人是不是願意走這條路,即便這是條大多數人在走的路,劉小寧是懶得去琢磨的,隻要身邊隨行的人還在跟著走。

20分鍾後,到家。家,是一棟單獨的房子,不大。因為不大,所以羞羞澀澀地躲在一片高爾夫球場的最角落處,還被周圍三顆大樹給掩住了。仿佛這樣,附近那些壯觀的,宮殿一樣的宅子們的光芒,才欺負不到自己頭上。

停車,進門,掛包。果真,劉小寧在炒菜,雞蛋青椒。還一個爐子上,白色的小砂鍋裏,似乎還熬著什麽湯。正看電視的皮皮看到石溪進屋,立刻跳下沙發,倆小腿兒交錯著,喊著“媽媽”,撲了過來。抱住兒子,石溪的腦袋,才總算是到了現實裏頭。是的,她愛皮皮,她愛皮皮。所以,跟皮皮在一起的時候,她整個心都在皮皮身上,其他什麽瑣事,什麽惆悵,全都拉不走她。她的心,在這個時候,終於著陸了,那個著陸的地方,就是皮皮。

她,踏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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