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之回響

這兩種社會你更喜歡哪一個: 一個社會由自私而寬容的自由交換者組成, 另一個由相互幫助的鬥士組成. 如果你認為利他主義和寬容更有價值, 那麽它們都不完美. 在Choi 和 Bowles用計算機模擬的世界裏, 寬容且利他的社會是少見的 (1). 相反, 利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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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寂的末路

(2011-02-21 18:40:52) 下一個

我的母親是患食道癌去世的。發現的時候是在美國,和我住在一起。母親當時常常說口渴,我想可能是我在的地方太幹燥, 她不能適應,於是讓她多喝點水。住了一年以後,她明顯瘦了,食欲也不好,問她什麽原因,她說,“不想咽東西。”我雖然做過醫生,也沒有想到更深的原因。直到有一天,爸爸告訴我,“你媽吃過飯就吐出來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聽了如雷貫耳,“食道癌”第一個衝到我的腦海裏。

從那一天起,母親就成了我們家的“重點保護對象”。我找機會把爸爸叫出來,告訴了我的懷疑,給母親約了內窺鏡檢查。起初醫生說是炎症,讓我們鬆了一口氣,然而後來的活檢病理結論還是證實了我的懷疑。於是我們決定安排她回國去治療。給媽媽講的原因是要回國去進一步檢查。背著母親找了一切可能的關係,安排她住院。母親回了國,住了院,做了手術、化療、放療,也吃了各種的中藥。終於在兩年多後,她自己走完了她的人生路。

現在想來那兩年多的時光,對她來說是多麽的痛苦和寂寞。我這樣說當然不是我和家人對她不好,我的父親可以說是世上最好的保姆,從母親生病後,他就把照顧媽媽當成了他最重要的工作,姐姐、姐夫、弟弟和弟妹也是輪流在醫院陪床。就醫療和生活上的照顧,我們是盡了力啦,想不到還能提供給她什麽更好的。然而從心理上講,我們沒能給她什麽安慰,一開始就無意識地把她排除在了這個世界之外,或者更準確地說是我們家人的生活圈子之外,她作了一輩子的家庭婦女-中國的家庭婦女,家之外,這個世界對他的意義還有多大,你是可以了解一二的。

我的母親起初對自己的病不知情,後來快速的回國、住院、手術,她也是知道病不輕,她似乎也說“不要瞞她”。我們隻是否認,“你沒什麽病,養一養就好了。”到了最後的日子,我的母親給一個親戚說,“我這一輩子算是完了。”他聽到的依然是,“你很快就會好的。”

我的母親不是個軟弱的人,在我幼小的時候,爸爸在外工作,家裏的事,地裏的農活大都是她一個人做。我上小學的時候,我們搬到一個離爸爸工作較近的村上,爸爸也是一個禮拜才能回家一天,她一個人更象鷹一樣用翅膀庇護著我們姐妹三個。到現在我還是能看到她勞作的影子,她和爸爸彎腰拉車,為蓋房子取土脫坯的樣子。記得很早以前,我們也一起談到過死後的事,那好像是個很輕鬆的話題。她的病讓這一切都改變了,她 的病就是我們交流的一睹牆。雖然在牆之上看到了彼此,我們卻否認 ─ “你的病不重”。前幾天,和朋友們分享起此事,我覺得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從心裏分擔母親的苦處和孤單,沒能正麵告訴她,“將來到了那邊,我還要做你的兒子。”

有人要說“善意的謊言”嗎,請再想一想,你有沒有更好的東西給他她 ─ 你那顆真愛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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