灣灣

  

灣灣大概在幾個月前隨她的父母來到LOS ALAMOS，今年剛剛11歲，上五年級。初次見她的時候，還是她主動介紹自己，並告訴我誰是她的父母。可能我對她的印象不怎麽深，過了幾個禮拜再見麵的時候，她看到我滿頭的白發，於是叫我韓爺爺。我從十幾歲“努力”長白頭發，三十年後，終於熬到了爺爺的份上，實在是個艱苦的曆程。

昨天下午，灣灣的父母請了幾個朋友到他們家裏打牌。因為老婆也是其中之一，我做完了些事，也趕了過來。近來由於性情的改變，我決定不再打牌。灣灣從她的房間裏出來，告訴我她正在畫畫，並很樂意地給我看。她在素描，臨摹一個鉛筆畫，那是一條地上的毯子。剛來美國的時候，曾經去學過繪畫，知道要用一根鉛筆畫出那些層次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她說要幾個小時才能畫完。她學習繪畫有兩年了，拿出她以前的作品來給我看，還有不少。有幾副小的油畫被掛在門廳的牆壁上。在那些以前的習作中，有幾個兔子畫的姿勢形態各異，孔雀的線條也很流暢。
但是灣灣說：“我更喜歡畫樹和山。那些景色很美。你有沒有到過沒有人去過的地方，我想那些地方可能更漂亮。”
我不是個旅行家，可能沒有去過別人沒去過的地方。不能告訴她那樣的地方有多麽地美。就說：“我去過一些地方，但這世上這麽多的人，我想我去的那些地方都有人去過。”我不知道我的話會不會讓她失望，減小她對那個美麗的未知的地方的夢想。
到了七點鍾，我要帶兒子和女兒去吃麥當勞，於是請灣灣一起去，她很樂意。
路上談起她的學校，她說，“我不喜歡LOS ALAMOS的學校。”我問為什麽，她說，“這裏的學習太鬆散了。”
“什麽地方鬆散呢？”
“在TEXAS的時候，我們每個禮拜都有考試。家庭作業也很多。這裏沒有考試，也幾乎沒有家庭作業。”
“那你不是會有更多的時間，畫畫，彈琴了嗎？”
她又說，“這裏的美國學生想法很奇怪，他們回答問題很不一樣。”
我說，“不一樣好，每個人都應該不一樣，有不同的想法，這樣大家在一起交流，才會有新的東西出來。”我不知道她能不能理解我的話。我本應該說你的想法對與他們也可能是很獨特的，看起來她對這個新的環境還不太適應。
回來的時候，她又講起了汽車，“聽說，五十年後就不用汽油了。”
我不知道她從那裏聽到的，“希望是這樣，現在人們用地太多了，地球轉暖，人們正在研究新的能源。”
“聽說有一種是容易爆炸的氣體。”
“你說的是氫氣吧。”
“對了，我們可以把氫氣送到太陽上麵，這樣太陽的壽命就能延長了。”
我喜歡這個幼小的，跳動的思緒。幾十億年後的問題就讓她這麽輕易給解決了。想想這世上，這麽多的人，有無止的欲望，無止的爭吵。人，幾十億年後你還在嗎？看著幾個幼小的生命，我不知道說什麽好。如果地球真得轉暖，幾十年後，他們的生活會怎樣我也說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