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哭吧

為人之父數載, 哭聲自然聽了不少. 下麵是記憶中的幾個小孩的哭.

我記得第一個小孩的哭是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孩. 那是一九九八年春天, 我順道去華盛頓特區, 參觀那裏的自然曆史博物館. 那是來美國鄉下兩年後第一次去大城市. 我在一個不足兩萬人的小城工作. 博物館的人”很多”, 在我們縣城一年也見不了這麽多人. 忘記是在哪一個展廳, 剛進了門就聽見小孩的哭聲. 那是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在哭. 一個中年女士, 可能是他的母親, 在前麵不緊不慢的走, 小孩子後麵小步緊跟. 小孩子有什麽要求, 我沒有聽清楚, 隻是那位母親的毫不理睬讓我詫異. 於是跟了他們一小程, 人來人往, 隻是沒人關注那個哭啼的小孩.

第二個小孩的哭與我有關, 我扮演了那位母親的角色, 而哭的小孩是我的侄子. 那是一九九九年我回國探親, 之間領侄子和外甥逛街. 侄子當時大概也是五歲. 進了華聯商廈, 第一樓賣的是食品. 我忘記是和他們約定好了不買東西, 還是已經買過. 我心已定不買任何東西. 侄子要吃糖, 他 的要求當然是被否定了. 哭聲響起, 沒有什麽效果, 身體倒地, 打滾. 售貨員要送糖給他. 我說, “不要.”大概十分鍾後, 侄子終於不哭了. 我們回了家. 從那以後, 我的否定再也不能讓侄子哭啼. 我認為他長大了一點, 不知你是否同意.

前幾天, 到一個朋友家聚會, 說話之間, 主人的小女兒哭著從樓上下來. 她好像要什麽家裏沒有的東西. 父親答應她明天去買. 她說, “現在.” 我的兒子也常說這兩個字. ( 不過我們也常常要小孩子立刻, 馬上, 幹什麽的. 想來我們管小孩子的也很小孩子氣.) 孩子哭啼不止, 於是大家坐不住了. 有人說, “瑪麗, 來給你照個相.” “來, 你看這個好玩不.” 於是我說, “大家不要管, 讓她哭一下沒關係.” 在哭啼中給以好處, 他們下一次會哭的更凶. 而父母以外的人此時給他們以好處, 隻會削弱父母對他們的權威.

小孩的哭聲相對之下比大人的歇斯底裏要好聽多了. 多聽一些小孩的哭啼, 將來會少聽一些大人的歇斯底裏. 讓他們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