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馬黛茶 ( Maté ) 輕快熱情的音樂,樂天知命的甘那利人悠然自得,生活在無盡的明日希望中,那是一個貧窮的國家,一群快樂無憂的人民,巴拉圭首府 – 亞鬆森這個在出發之前才知道的地方,卻在一次偶然的際遇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1978喔!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為了探望遠嫁聖保羅的小姑,老公與我做了三十多個鐘頭的飛機,因簽証問題得繞經巴拉圭陸路入境巴西,初到亞鬆森正逢當地盛夏平均攝氏40度,有如火爐般的氣溫委實令人難受,言語不通和隻想到達目的地的過客心情,使我們無心到處瀏覽,除了外出吃飯就隻有待在旅館裡吹風沖涼,僅那不時傳來的西語音樂,讓自己感覺身處南美,一週之後親家翁過來接我們去巴西,聖保羅就像許多國家中的大都會,高樓林立、車水馬龍、市景繁榮,我們去了幾個地方包括知名的裏約海灘、享受了巴西燒烤美食,說是來探親實際像旅遊,可平常日子大家都忙,不好多做打擾,一個月後我們折返巴拉圭準備回國,過了邊界恍如換了一個不同世界,一橋之隔明顯的落差像依瓜索瀑布的斷層,窄得僅容兩車錯身的國道公路,五個多小時車程沿途盡皆荒蕪棄耕的紅土地,遠遠近近一丘丘高如人身的土窩窩 ( 據說是美洲螞蟻窩 ),標示著這是一個未開發地區,經過的城鎮一棟棟老舊的建築無力的在我眼前晃過,而不知怎的那些似乎與世紀脫節的落後景像,時光倒流般的情境,卻有著陌生中走過的熟悉,再重逢的亞鬆森儘管天氣還是很熱,但已調整心態的我比起初來之時有了不同的感覺,白色浪漫的西班牙遺風也時時的吸引著我,我抱持既然來了何不體驗一下的心情,決定停留一段時間嚐試當地的生活,從了解五月革命的歷史及文物,搭乘畫飾著五顏六色,放著音樂的木殼巴士走過許多城鎮和山丘泥地的鄉村,逛碼頭市集、看露天電影,從清晨一杯“cofé con leche”中品味它的風情,從中午的木薯餐裡品嚐它的甘甜,黃昏夜晚從那個聽到它就會令人情不自禁紐擺起來的音樂中舒發心理的情緒,我終於發現在一個沒有自主工業,甚至農貿都仰賴外來企業的國家;一個沒有海港鐵路,憑一條橫貫其中的巴拉圭河作為對外流通的內陸國家;麵對所得不豐物資匱乏的巴拉圭人,卻有他們自己的生活方式和尋求快樂的方法;足球、音樂可以填補空虛,爭無所爭是滿足的泉源,不減的熱情笑容和常掛口中的那句“mañana por la mañana”表示著對無盡的明日懷抱希望,晚餐桌上肥潤滋美的河魚,和賴以維生的棉花、獸皮、木材、煙草也使這個信奉羅馬天主教的人民相信上帝關上一道門總會打開一扇窗的公平。
我從平實的生活中體會和理解他們的快樂,如同理解童年艱苦歲月那一毛錢五顆糖粒子於心於口的甜蜜,勝於今時名牌巧克力的道理,我們在那裡享受了四個月自在無壓的日子,隨遇而安自足常樂的人生觀,使我在以後的現實追逐和名利取捨中,平衡了無數的得失之心。
亞鬆森它不是天堂,卻是我心目中的忘憂穀,在社會結構和人心思維快速變遷的時代,我不知道今日的巴拉圭改變多少 ? 但我願將它停留在當時的記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