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臨終的場麵
歐陽龍門
關於毛澤東臨終的場麵,《李誌綏回憶錄》中是這樣描述的:
“一九七六年九月九日午夜零點,毛澤東的呼吸越來越微弱。為了急救,剛剛給毛從靜脈的輸液管道內注入了升脈散,血壓由已降到了86/66毫米汞柱升至104/72毫米汞注,心跳也稍微增強了一些。
...
內室中的一位值班護士跑過來,匆匆對我說:‘李院長,張玉鳳說毛主席在叫您。’我繞
過屏風,走到毛的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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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玉鳳對我說:‘李院長,主席問您還有救嗎?’
毛用力點點頭,同時慢慢伸出右手抓住我的手。我握住他枯槁的手,橈動脈的搏動很弱,幾乎觸摸不到。兩側麵頰深陷,早已失去了他以往豐滿的麵容。兩眼暗淡無神,麵色灰青。心電圖示波器顯示的心電波,波幅低而不規律。
...
我彎了腰對他說:‘主席放心,我們有辦法。’這時有一痕紅暈在毛的兩頰出現,兩眼頓時露出了刹那的喜悅光彩。接著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兩眼合下來,右手無力地從我的手中脫,心電圖示波器上呈現的是一條毫無起伏的平平的橫線。我看看腕上的手表,正是九月九日零時十分。”
(見[1]“序幕:毛澤東之死”)
這裏最關鍵的一點是:毛在在臨終前握著李誌綏的手。
對此,徐濤和吳旭君在《曆史的真實》中加以反駁。由於徐濤和吳旭君在毛臨終前並不在毛的身邊工作,所以他們是通過采訪毛澤東醫療組的人以及汪東興來加以反駁的,同時他們也承認,李誌綏是毛澤東醫療組的成員。
采訪的關鍵內容如下:
“方圻說:‘...李誌綏說的不是事實。
在九月八日,毛主席的血壓就下降了,我們拚命給用升壓藥,又怕血管收縮過分,同時給血管擴張藥,吸氧,由高日新教授做輔助呼吸。九月八日晚,血壓仍在下降,藥物一直用著,但血壓很難維持。那時已經不行了,心電圖顯示隻有微弱心電,已沒有明顯的心髒跳動了。那時隻有我們進行搶救的一些人在毛主席的身旁,李誌綏不在身旁。
到九月九日零時,毛主席已經完全沒有反應了,他不可能提什麽問題了,也不可能讓人去叫李誌綏。’”
“陶壽淇和薑泗長都說:‘九月八日下午四時,毛主席已插著鼻咽管,已經不能說話,也不能寫字了。李誌綏在‘回憶錄’,上說他拉著毛澤東的手,那是假的,根本沒有,他胡說八道。’”
“王新德說:‘李誌綏說得不對,九月八日晚大約在六七點鍾,毛主席血壓下降,陶桓樂教授決定給用升血壓藥,那時主席已不大知道事了。從這時到去世,其間有五六個小時,毛主席既不能說話,也不能寫字了,根本不可能找李誌綏說話。李誌綏說那時他拉著毛澤東的手,沒那回事,根本就沒有!李誌綏當時就沒有在毛主席的床邊,他怎麽會拉著毛主席的手?最後毛主席心電圖呈水平線時,是由陶壽淇、陶桓樂、吳潔、方圻宣布毛主席去世的。當時,醫療組的全體醫護人員和值班的中央領導都在場。’”
“汪東興是九月八日代表中央值班的成員之一。他對醫療組進行的搶救,以及當時的整個情況了解得比較多。他說:‘李誌綏在他的“回憶錄”中說的是假的,九月八日晚主席已是病危,人已昏迷,不省人事,連續搶救四個多小時,直到去世也沒醒過來。李誌綏沒有參加直接搶救,也沒有動手。九月九日零點,毛主席怎麽能叫李誌綏到床前講話,問還有沒有救呢?’”
“再讓我們看一看白紙黑字的文字記錄鐵證。這是毛澤東臨終前,在醫療組進行搶救過程中,由醫療組專家成員的總負責人陶壽淇所作的醫療搶救記錄,現摘抄如下:
...
零時十分,心跳停止。
這份記錄,由醫療組全體醫生一一過目核實,並親筆簽名。按當時的簽名順序,他們是:胡旭東、陶壽淇、方析、吳潔、薑泗長、高日新、翟樹職、李誌綏、陶桓樂、王新德、薛世文、周光裕、朱水壽、徐德隆、李春福。”
(見[2]第二部分第五章)
這裏有明顯的自相矛盾:
方圻說:“李誌綏不在身旁”。
王新德說:“醫療組的全體醫護人員和值班的中央領導都在場”。
醫療搶救記錄“由醫療組全體醫生一一過目核實,並親筆簽名”,而李誌綏的名字在記錄上的第八位。
林克、徐濤、吳旭君三個人在出書之前,是否校閱過自己的書?
逄先知主編的《毛澤東傳(1949-1976)》應該是有一定的權威性的,該書是這樣描述的:
“這天下午六七點鍾,毛澤東的血壓開始下降,醫生采取各種措施維持他的生命。這以後的五六個小時,他已完全無法說話。當晚,他的血壓繼續下降,心電圖顯示隻有微弱反應,沒有明顯的心髒跳動。入夜,中央政治局成員分批前往看望處於彌留狀態的毛澤東。毛澤東這時還沒有完全喪失神誌,報告來人姓名時他還能明白。當葉劍英走近床前時,毛澤東忽然睜大眼睛,並動了動手臂,仿佛想同葉說話。葉劍英一時沒有察覺,緩步走向房門。這時,毛澤東又吃力地以手示意,招呼葉回來。當葉劍英回到床前時,毛澤東用一隻手握住他的手,眼睛盯著他,嘴唇微微張合,似乎有話要講。但已說不出話來了。
九月九日零時十分,經連續四個多小時搶救無效,一代偉人毛澤東的心髒停止了跳動。”
(見[3]第四十三章)
如果逄先知的描述可靠,則毛澤東在臨終前“已完全無法說話”,但是“還沒有完全喪失神誌,報告來人姓名時他還能明白”,而且能夠與人握手,盡管不是李誌綏。這就直接與汪東興說的:“九月八日晚主席已是病危,人已昏迷,不省人事,連續搶救四個多小時,直到去世也沒醒過來”相矛盾。
逄先知的書引用了對張玉鳳的采訪,還引用了張玉鳳的文章《回憶毛主席去世前的一些情況》。相信張玉鳳對毛澤東臨終的情況是很清楚的,她可以作證毛澤東臨終前是否叫她去請李誌綏。可惜的是對張玉鳳的采訪並沒有談到這些,而張玉鳳的文章也是“未刊稿”。以後張玉鳳的文章公開刊出的時候,我們也許可以知道真相。
[1]李誌綏:《毛澤東私人醫生回憶錄》時報文化出版企業有限公司 1994
[2]林克、徐濤、吳旭君:《曆史的真實》中央文獻出版社 1998
[3]逄先知、金衝及主編:《毛澤東傳(1949-1976)》
中央文獻出版社 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