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毅為何打不倒

 

陳毅為何打不倒       

 

歐陽龍門

 

        前些天我們擺了 “賀龍為何保不住”的龍門陣,這回我們來聊一聊 “陳毅為何打不倒”。這兩位的確有一些可比性：都是政治局委員，都是副總理，都是元帥。

 

        文革開始的時候林彪有一句名言：“這次運動就是要升一批人的官，保一批人的官，罷一批人的官。”

 

        看來最初在老毛的心目中，陳毅是應該升官的。因為，文革的目標是打倒劉少奇，而陳毅和劉少奇是早有過結。延安整風的時候，陳毅是挨整的，劉少奇是整人的。文革開始前，陳毅由軍委常委升為軍委副主席。而賀龍則被取消了主持軍委的權力。因為，賀龍在文革前一段時間與劉少奇過從甚密，文革開始後批判劉少奇又不賣力。

 

        文革當中老毛要打倒陳毅的理由的確是夠多的：長征之前老毛和陳毅諸多的恩恩怨怨，隨便抓幾條就是“反對毛主席”；延安整風的時候，陳毅是挨整的，一直有氣，到“二月逆流”的時候還在抱怨，惹得老毛震怒；對於文化大革命，陳毅正如老毛所說，“執行起來就有抵觸情緒”，走到哪裏都是給紅衛兵、造反派潑冷水。

 

        文革當中造反派要打倒陳毅的勁頭的確是夠足的：“打倒陳毅”的標語一次又一次地掛出來；圍困外交部長達一個多月定要揪出陳毅，最後陳毅藏在洗手間才躲過一劫。

 

        但是，陳毅還是沒有被打倒。

 

首先是老毛的態度。老毛多次強調：“陳毅是個好同誌，對陳毅要一批二保。”文革中，北京外語學院紅衛兵專門編輯了一部《陳毅黑話集》，老毛看後在上麵批示：“材料不黑，性情直爽。”之所以如此，是因為老毛知道陳毅主持的外交部，是周恩來的最後一塊地盤。打倒了陳毅，周恩來也就無立足之地了。不給周恩來留下最後一點餘地，得不到周恩來的支持，文革也很難進行下去。於是，在讓中央文革、讓造反派做惡人的同時，老毛又做好人，說：“陳毅怎麽能打倒呢？陳毅跟了我四十年，功勞那麽大。陳毅現在掉了二十斤肉，不然我帶他見外賓。”“要保他，他是第三野戰軍司令。外交部長現在沒人搞，還要他來搞。”

 

第二，林彪也討厭陳毅，陳毅和賀龍是元帥中兩個公開嘲笑過林彪的。但是，林彪的主要目標是賀龍，是軍權之爭。

 

有了這兩條，周恩來就拚命地保陳毅，為此長時間與造反派周旋，以至於心髒病發作。周恩來還說：“誰要是在路上攔截陳毅同誌的汽車，我馬上挺身而出，讓你們從我身上踏過去。”這種韌勁讓造反派都吃驚，讓老毛都感慨。

 

結果，中央文革和造反派不僅沒有打倒陳毅，反而在“奪外交部的權”、“火燒英國代辦處”的事件上栽了大跟頭，讓周恩來占了上風。老毛又做好人，說；“造反派不聽周總理的講話，還叫什麽造反派？矛頭對準周總理，就是對準我，林彪。”

 

        其實陳毅自己也說：“隻要我陳毅不吭氣，住在中南海是不成問題的。”周恩來也多次指示：“陳毅不要講話。”但是，陳毅還是本性難移，用他自己的話說：“現在不上班，不寫書，再不講話，我憑什麽拿這四百塊錢？隻要有機會，我還要講，大不了丟烏紗帽嘛。”“ 大不了罷官嘛，大不了外交部長不當了嘛，我可以去看大門，掃大街。我是四川人，我還會做擔擔麵嘛。”

 

        老毛還是沒有完全罷陳毅的官，隻是奪了權，仍然留在中央委員會，作為“右”的代表。時不時地拿來批判一下。

 

        要說“右”，其實也沒冤枉他，陳毅在好些問題上的確是不那麽“左”。著名的是1961年表示過“反右”失之過左；1962年3月在廣州就知識分子問題的講話、向知識分子行“脫帽禮”。

 

        最為難能可貴的是，除了紅軍時期，陳毅基本上沒怎麽參與整人，在中共黨內是少有的。

         

         1956年至1957年，陳毅因心髒病離職休養，沒參加反右。

         1959年7月、8月，陳毅留在北京主持國務院日常工作，沒參加“廬山會議”。

        文革開始以後，他更是反感整人，並且以自己的親身經曆說：“我過去也鬥過人家，人家也鬥過我，不要重複過去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