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成武為何被犧牲

 

楊成武為何被犧牲

 

歐陽龍門

 

        文革初期, 楊成武和陶鑄一樣，也是一紅人兒。當時有議論說老毛的接班人是林彪，林彪的接班人是楊成武，周恩來的接班人是陶鑄。

 

        黨史作家權延赤的作品<<微行 ---- 楊成武在1967>>專門敘述了楊成武在文革中的1967年的主要活動和1968初被打倒的經過。其中引用了楊成武的妻子對楊成武說的一段話：“你這個位置，明擺在夾縫裏，又要聽主席的，又要聽林彪的；又得聽總理和老帥他們的，又得聽康生、江青他們中央文革的；沒見羅瑞卿的例子，兩邊四方一頂，你就是犧牲品。”

        這段話可以說是“楊餘傅事件”的最好解釋。

        權延赤這本書對四方中的兩方：林彪，康生、江青和中央文革，都有描述。對老毛和周恩來兩方則語焉不詳，好象老毛隻是被動地接受了楊成武被打倒的既成事實。這顯然是有為尊者諱的考慮。對楊成武這個四方矛盾的焦點，也有隱惡揚善的意味，隻說了楊成武的無辜。

       

         對於老毛這一方，我們要看到所有的三方和楊成武這一點，都是他手中利用的工具。當然，別人也或多或少地利用老毛。但是，用老毛自己的話說,他是 “矛盾的主要方麵”。

            對於楊成武，我們應該看到在當時的大環境下，他也是有充分表演的。在這之中表現了他的個人特點。我們不能苛求他，但也應該如實描述。

 

        楊成武在被打倒以前，在老毛麵前是很受信任的。1967年夏，老毛視察大江南北，都是楊成武陪同。相當於老毛的聯絡員。許多指示也是通過楊成武來發布。同時也和楊成武講過一些和楊成武身份不相適應的話，包括和周恩來以及其他人的交談而楊成武旁聽到的話，甚至是一些老毛自己正在考慮，並不是很成熟的想法。諸如：約在1968年春，或稍遲一些召開“九大”，盡快解脫一些老幹部，像鄧小平、賀龍等老同誌都要當選中央委員。

        有些話老毛明確說，不要告訴林彪。但是，也有一些話，老毛並沒有明確是要楊成武不要說出去呢，還是要楊成武去傳話。還有傳給哪些人，不傳給哪些人。這些都是問題，都得楊成武自己來判斷。於是麻煩就來了。

 

        楊成武結怨於江青和中央文革，最主要的是因為打倒“王、關、戚”。導火線是王力於1967年8月7日在外交部講話，煽動造反派打倒陳毅，奪外交部權的權，其矛頭是針對周恩來。王力因此而得綽號“王八七”。周恩來通過楊成武將事件經過報告給老毛，老毛權衡各方利弊，將“王、關、戚”作為犧牲品扔給周恩來。老毛這一決定是由楊成武傳達給周恩來，而且老毛專門叮囑楊成武向周恩來一人報告此事。在老毛是對周恩來的一個讓步，犧牲的是中央文革的利益。當時，江青和中央文革奈何不得周恩來，遂積怨於楊成武。楊成武當時要是投靠了 “四人幫”，文革後則有可能遭到清算而成為另一個謝富治。

 

        楊成武開罪林彪、葉群，最主要的是林彪、葉群認為楊成武向他們“封鎖消息”，不是自己人。用楊成武自己的話說，是“林彪拉我入夥，我不入。”林彪倒台以後，清理“林彪反黨集團”的一條標準就是是否將老毛的行止、講話私下轉告林彪。如果楊成武當時入了林彪的夥,可以比較快地去掉 “代總參謀長” 的 “代” 字，但是，在林彪覆滅時，卻有可能牽扯進去。

 

         要打倒楊成武，還得老毛點頭。於是，林彪和江青開始兩下裏夾攻楊成武。江青的進言有：政治態度曖昧，主人太多，什麽都給周恩來匯報。林彪的進言有：想把“代”字去掉，排擠李納。

        筆者認為最後使老毛作下決心的是：楊成武雖然想在四方之中平衡，但本質上是偏向周恩來和老帥一方的。因此楊成武一廂情願地解讀了老毛說的有利於老帥們的一些話，並且轉告給周恩來和老帥們。老毛因此對楊成武不滿，同時為了平衡左右勢力，挫折周恩來和老帥們在王、關、戚倒台後的抬頭趨勢，作出了決定。據林彪說，為了作出這一決定，一共開了四次會。

 

        1968年3月24日，林彪接見軍隊幹部時宣布了楊成武的問題，其罪名有三：

1．山頭主義：指楊成武屬華北野戰軍，北京軍區的小山頭，林彪或許想以此來揪其後台聶榮臻。老毛沒同意。

2．兩麵派：指楊成武在幾方勢力中的周旋。

3．曲解馬克思主義：指1967年11月3日，人民日報登載楊成武署名的文章《大樹特樹偉大統帥毛主席的絕對權威，大樹特樹偉大的毛澤東思想的絕對權威》，該文受到了老毛的批評。對此，楊成武的說法是：陳伯達寫的稿子，林彪指定以楊成武的名字發表，而楊成武自己是不願意的。林彪的說法是：楊成武“拚命活動要登，後來登在《人民日報》的第二版上，他還不滿意，要占第一版。”這段公案值得專門一篇文章敘述。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林彪還說“楊、餘、傅”是“王、關、戚”的黑後台。

         老毛本人也出席了這次接見。林彪轉述說 ：“主席說：楊成武的問題，是個不大不很小的問題。”

 

        老毛以後還幾次提到楊成武。1968年7月，在接見五大領袖時說：“楊成武搞多中心，國防科委搞多中心論。” 1968年10月的八屆十二中全會公報裏，“楊、餘、傅”事件被定性成“為 ‘二月逆流’翻案的邪風”。

 

        總結起來看，打倒“王、關、戚”和打倒“ 楊、餘、傅”可以說是一場代理人的戰爭：王、關、戚替中央文革頂罪, 楊、餘、傅代周恩來受過。老毛左右開弓，以達到平衡。受益人則是林彪，打倒了楊成武以後，總參謀長換上了林彪的自己人黃永勝。周恩來在整個過程中未施以援手，僅作壁上觀，所以後來向楊成武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