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華為什麽倒黴

 

蕭華為什麽倒黴

 

歐陽龍門

 

        文革初期，蕭華也是一紅人兒。陳雲有句名言，叫“不唯上，不唯書，隻唯實”。照這樣看，蕭華就算是“專唯上”。鬥彭德懷，批譚政，搞羅瑞卿，整賀龍都少不了他“過分出力”。從他的本意來講，是想把所有的“上頭”都拍好嘍。從作人的角度來看，這也無可厚非。這種人哪裏都有，也不能說都是壞人。但是，在軍人這個圈子裏來看，大家都覺得蕭華“唯上”拍馬拍得太過分了。為批判“大比武”之事，蕭華和楊勇、楊得誌等眾多的人都結下了樑子（１）。

 

        文革一來，蕭華這種人的麻煩也來了。幾個“上頭”鬥開了，蕭華又處在一個敏感位置，幾個“上頭”都要利用他去反對別人。這“上頭”的鬥爭一時半會兒又看不出勝負，你說叫他聽誰的？

        有時候，道理說起來很簡單：老毛是“總上頭”，就聽老毛的。可是老毛一會兒這樣說，一會兒那樣說，有時直接自相矛盾，你說叫他聽哪一句呢？

 

蕭華第一次遭劫遇難是１９６７年１月，當時奪權的風暴已經席卷全國。解放軍三總部、各軍兵種、機關、院校也都成立了群眾組織，分為兩大派。由於這些單位的黨委不象地方上完全被摧毀，多少也還起作些用，於是領導幹部也卷入派別鬥爭。保守的一派叫“三軍無產階級革命派”，造反的一派叫“三軍造反派”，以後又叫“衝派”。“三軍造反派”要打倒吳法憲、李作鵬、邱會作，“三軍無產階級革命派”保吳、李、邱。中央文革理所當然是支持“三軍造反派”，楊成武、蕭華也支持造反派。（２）

１９６７年１月１９日在京西賓館的軍委碰頭會上，葉群提出要批判蕭華，江青、陳伯達也給葉群幫腔。江青討厭蕭華，是因為蕭華幫老毛找女友，當然這是說不出口的，但卻也是最恨的。主持會議的徐向前為了保蕭華，在散會時宣布會議內容嚴格保密，不準外傳。但楊勇事後還是在北京軍區作了傳達（３）。

楊勇之所以這樣做，很可能是出於上麵提到過的矛盾，因為１９６５年蕭華曾積極批判“大比武”。接著，蕭華被保守派組織抄了家。多虧蕭華溜得快，才沒被抓住。

如今一說起抄家、鬥幹部、打死人都歸之於“造反派”，其實保守派也一樣幹這些。當時揪鬥蕭華、抄蕭華家的是保守派組織“三軍無產階級革命派”。

接下來，周恩來促使老毛表了態，才使蕭華免遭批鬥（４），而楊勇卻栽了，被抓進了監獄。這一次是老毛保了蕭華，廢了楊勇。

要說楊成武、蕭華和林彪的淵源也很深，但是他倆除了林彪之外，和老毛、周恩來、老帥們也都搭得上話，所以也有搞好各方麵關係之心。正因為如此，有時反而難免在無意間得罪林彪、江青。而吳法憲、李作鵬、邱會作，在當時除了和林彪接近之外，還沒資格和老毛、周恩來搭話，所以也就一門心思靠林彪，成了林彪死黨。也真是福禍難測。

 

　　“二月逆流”之後，蕭華取代徐向前主持軍隊文革的工作，可見老毛當時的傾向。於是“三軍造反派”明確地打出了保蕭華的旗幟，與保守派勢不兩立。由此，蕭華與吳法憲、李作鵬、邱會作的矛盾也加深了。

 

蕭華第二次遭遇劫難是１９６７年５月的“５１３三事件”（２）以後，“三軍無產階級革命派”得到林彪的明確表態支持，直接與吳法憲、李作鵬、邱會作成為一體，氣勢大增。於是再次喊出了“打倒蕭華”的口號，也加大了對“三軍造反派”，也因“５１３事件”而稱“衝派”，的打擊力度。兩派一時成混戰狀態。

 

武漢“７２０事件”以後，老毛考慮到還是要靠林彪來穩定軍隊，首先是穩定解放軍在京單位，於是在三總部、各軍兵種支持了林彪和吳法憲、李作鵬、邱會作。這時候，以江青為首的中央文革得知了老毛的意圖，也不再全力支持“衝派”，於是“三軍無產階級革命派”就對“衝派”開始了全麵的進攻。當時，最引人注目的是“三軍無產階級革命派”宣稱自己不再是群眾組織，而是無產階級的“階級隊伍”。蕭華也成為他們執意要打倒的對象。

 

老毛對於是否打倒蕭華還在猶豫。恰恰蕭華自己在這個時候犯了個大錯誤，實際上是違法犯罪。那就是強奸西山別墅女服務員（一說是國防科委的幹部），被聶榮臻告到老毛那裏。這件事促使老毛下了決心。

其實，在那個年代，不少的中共幹部，尤其是軍隊將帥，法製觀念幾乎是沒有。所有的婚外性關係，不論是婚外戀還是重婚、通奸、以至於利用職權威逼女性、強奸，都稱之為“玩女人”“男女問題”，“可大可小”。如何處理，完全是領導說了算。操守好的潔身自好，放肆縱欲的也不少，如黃永勝、邱會作、蕭華、陳再道、丁盛都屬此輩。蕭華這件事是促使老毛在猶豫之時下決心的一個因素。

１９６７年８月１４日，老毛收到女服務員控告蕭華的血書後說：“蕭華啊蕭華，蕭華！你是扶不起的天子，扶不起的阿鬥，稀泥抹不上籬笆牆啊！”（５）

緊接著，老毛和江青的女兒李納（當時名為肖力，是解放軍報工作人員）於８月２３日在《解放軍報》報社貼出大字報，指名攻擊蕭華（６），蕭華於是倒黴下台。

 

（１）　佚名：　《三軍過後　－　解放軍將領的傳說》

（２）　王年一：《“五一三”事件　－　一場大有來頭的小型武鬥》

（３）　徐向前：《曆史的回顧》

（４）　鐵竹偉：《霜色愈濃　－　陳毅元帥在“文化大革命”中》

（５）　權延赤：《微行　－　楊成武在１９６７》

（６）　嚴家其、高皋：《文化大革命十年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