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漢語中,有個罵人挺狠的詞語,叫“王八”,並由此衍生出“王八蛋”,“王八羔子”等來。
關於“王八”一詞的來曆,有好幾種說法。
一、西漢史學家褚少孫增補的《史記·龜策列傳》中,根據遠古時代三王、五帝以“神龜”和蓍草卜筮的傳說,將“神龜”分為八種。每一種都有一個名稱,一曰北鬥龜,二曰南辰龜,三曰五星龜,四曰八鳳龜,五曰二十八宿龜,六曰日月龜,七曰九洲龜,八曰王龜。第八種名為“王龜”,於是,又有人將“八王龜”簡單地調換順序,就成了“龜王八”或“王八龜”了。久而久之,“王八”也就成了烏龜的別名。如明代郭勳編的《雍熙樂府》中有一首《叨叨令兼折桂令》,就將“龜兒”和“王八”連在一塊,用來指同一種人:“蝦兒腰,龜兒輩,玉連環係不起香羅帶;脊兒高,絞兒細,綠茸毛生就的王八蓋。”其中所謂“王八”指的就是烏龜。
二、古人在作畫烏龜的時候,由於烏龜殼的紋比較複雜,不易作畫。所以用簡易橫豎來表示,而這些線條剛好形成一個“王”字,在畫烏龜的腳的時候,又剛好形成“八”字,所以用“王八”為烏龜的俗稱。
三、在北宋歐陽修撰《新五代史》中,有這樣的記載:“王建少時無賴,以屠牛盜驢販私鹽為事,鄉裏人謂之賊王八。” 王建是五代十國時的前蜀主,是個無賴之徒,他在兄弟姊妹中排行第八,所以和他同鄉裏的人都叫他“賊王八”。
四、清代學者趙翼在《陔餘叢考》曾說:王八,明人小說又謂忘八,即忘掉“孝、悌、忠、信、禮、義、廉、恥”這八個字,是無恥之徒。
五、民間還有一種說法,《百家姓》開頭的兩句便是:趙錢孫李,周吳鄭王。王姓恰好排行第八位,所以,稱之“王八”。
結合罵人的語境,“王八”現在的寓意應該是指有外遇妻子的丈夫,常常也說成是“龜王八”。所以,前兩個來曆比較靠譜。那麽,又為何要把“紅杏出牆”的女人的丈夫比作王八呢?
這個得從王八即烏龜的生理缺陷說起。因為烏龜獨特的生理結構,導致性交起來不方便,公龜就縱容母龜去找蛇交配。《辭源》中解釋說:妻子外淫者,其夫為烏龜,蓋龜不能交,縱牝者與蛇交也。清代大學者粱同書先生在《直語補證》裏是這樣詳細解釋的:
雌龜蓋硬,加之雄龜交接器又短,交配起來很不方便,每當房事,雌龜總是意猶未盡,雄龜便敗下陣來。長此以往,雌龜便常常埋怨其夫,夫自感無能,羞愧難當,自不必說。後來雌龜偶然聽說東海長蟲(海蛇)床上功夫甚是了得,便當著其夫與之交歡,其夫雄龜雖側臥其旁,但明知自己無能,愧對老婆,也就半睜半閉著自己的那對小綠豆眼,聽之任之了。稍頃,雌龜與海蛇漸入佳境,呻吟之聲攪得雄龜心煩意亂,幹脆把頭縮回龜甲,來個眼不見心不煩。等雌龜與海蛇事畢,雄龜如夢方醒,羞愧難當,遂憤怒地撲向海蛇,準備與之決鬥,雌龜心疼海蛇,就保護海蛇不受丈夫的侵犯,如此僵持了百日,雄龜忘記了曾經發生的一切,放棄了複仇計劃,與老婆恩愛如故,海蛇也帶著一身的愜意回到了自己的老家----東海。後來他們產下了王八蛋,孵出了王八羔子,龜夫妻把他們當作自己的親生兒女一樣看待。人們常罵王八蛋和王八羔子,實際就是指其母親養漢生下來的野種。
烏龜(即王八)並非一開始就被用來“指桑罵槐”,它曾有過很長一段為人們喜聞樂見的輝煌歲月。秦漢以前,烏龜一直被視為“靈物”或“吉祥之物”;人們將龜與龍、鳳、麟並列,合稱為“四靈”(見《禮記·禮運》)。殷商時期,人們灼龜甲以卜吉凶,龜甲因灼而坼襲之紋理名為“龜兆”(《左傳·昭公五年》:“龜兆告吉”);從秦漢至唐代中葉,人們不再視烏龜為“靈物”,而視為貴重之物。唐武則天時,人們對龜的崇拜發展到了極致,期間好多人名也都帶有龜字,如宮廷音樂家李龜年,詩人王龜,陸龜蒙等,天授二年,武則天規定五品以上的官員都佩戴一種龜形的小袋,名為“龜袋”,龜袋上分別飾有金、銀、銅三種金屬,以區分官員品級的高低(見《新唐書·車服誌》)。到了唐朝後期,烏龜才逐漸被用來罵人。
對於這一可謂天壤之別的待遇演變,龜如有知,真不知它會作何感想,估計會氣得夠嗆。(劉繼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