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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大病一場後,回到了家裏,但整個人還是跟以前不一樣了,頭暈一直都有,耳朵聽不見還是沒有改善,看了很多醫生,都說她的病跟情緒有關係,但治療卻沒有什麽好辦法。
我建議她去中醫院看看,她去了私人診所,吃了些藥沒有多大效果,我建議她去正規醫院看看,那裏的專家應當好一些。她去了中醫院,看了專家,吃了一段時間藥,病情好轉了很多。但還是很虛弱。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話千真萬確。
一晃幾個月過去了,梅子的病情反反複複,雖然沒有以前那麽厲害也不需要住院治療,但她自己感覺得到,要好得需要時間。主要是聽力難以恢複,她挺苦惱的。
梅子媽知道梅子出院了,經常給她打電話要求來她家住住。梅子沒有體力和精力照顧她媽,又覺得不讓她媽來不好,左右為難的心情加重了病情,聽力因此又受到了不小的影響。我還是勸她量力而行。
梅子的弟弟在南方買了房子,說是就快交工了,但告訴梅子媽,冬天的南方非常冷又沒有暖氣。梅子媽決定要搬到女兒家住,娟子是說了,自己家不能收留她。
那段時間我忙著,加上她病著,聯係比較少,等我知道的時候,梅子又病倒了,我以為是不是又跟果子去外邊玩累著了,結果是因為她媽媽來住了兩天兩人不愉快鬧矛盾呢。
梅子媽對這兩個女兒非常不滿意,說都不願意收留她。對娟子她沒有過多的抱怨,因為她怕娟子,娟子總說她。但對梅子的要求就不一樣了。
我跟梅子說:”你媽也挺可憐的,把你們都養大了,最後自己連個住處都沒有。但她的認識還是有問題的。在她給了兒子那麽多錢,準備跟兒子養老的時候就應當想到今天,可眼下的問題是她已經老了,也沒有能力平衡這些事兒了。“ 梅子也多少還有點覺得她媽可憐,所以總不好說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
我曾經勸梅子:“你跟果子沒有孩子,你現在的收入遠遠低於果子,而你爸媽的做法他又都知道,所以,如果你過於遷就你弟弟他們,果子會不高興的。你現在身體這樣,需要果子照顧,你還力不從心地要管你媽,果子能接受嗎?”
果子人其實不錯,對梅子和她家人都不錯,每次接送梅子媽都是他開車的。年輕的時候也是一樣的,單位分了東西都是先給梅子家送去。他對梅子家不滿意的事兒隻有兩件,一件是,他有一次背了一袋子大米爬了好幾層樓送到梅子家,開門的是梅子的爸,他看到是果子來了,既不幫忙抬米,也不說話,轉身就走了。
再一次就是第一次果子單位要他們買下住房,那時候就幾萬塊一個房子,但他們收入也少,錢不夠,左拚右湊的還差一萬,果子去跟梅子爸借,他一口拒絕了,說家裏沒錢。其實那時候梅子爸有很多錢,已經給了兒子和娟子買房子錢了。
如果說果子計較,估計這些事兒還是往心裏去了,一般人也會計較的。而最後梅子爸媽的錢都給了兒子,雖然沒有權力計較,但想要給梅子媽在自己家養老,估計果子是沒有這樣的度量的,再說他們倆退休後的錢也不多。自己生活還行,養老人還是不夠的。
在這樣的狀況下,梅子為難不為難都不可能有能力和條件給媽媽養老。
梅子是一個心裏想法不願意直說的人,對她媽媽也是一樣,這樣的性格導致她很多時候是自己給自己增添很多苦悶,也許這就是常言說的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吧。當然,也許因為我們不是身在其中,不知道她為難的內心,也說明梅子內心是善良的。
又過了很長時間,看到梅子始終沒有跟我聯係,我又主動聯係她,她跟我說跟果子鬧矛盾呢,說話不方便。說果子什麽什麽,我忘了是什麽詞了,那句話我不大明白是什麽意思,還百度上查了查,大概就是沒正經事兒的意思。
忙來忙去的又過了很長時間,看梅子還是沒有什麽消息,我就算著她那邊白天的一早給她打了個電話,她哭咧咧地說跟果子過不下去了。我心說,這在床上躺著還這麽有誌氣,這得是個多牛的人:)
聊了聊才知道,梅子還是惦記著她媽,果子的工資卡不給她了,都自己拿著。
說到這裏我想說,國內現在是越來越方便了,發工資往卡裏一打完事兒了,方便了單位方便了個人,但唯一的問題就是對於家庭收入不平衡的人,特別容易因為工資卡的問題鬧矛盾。我的朋友中不少都有這樣的問題的。
就說梅子,一個月就2000塊的工資,而果子比她多的不是一點點。家裏一般都是女人負責買東西,至少吃喝還有平時家用都是女人的事兒,就梅子那點錢維持家用都不夠。讓她張口每個月跟果子要錢,她又覺得不樂意。
男人心粗,拿著工資卡也未見得亂花或者存什麽私房錢,但也不會主動拿錢出來說給老婆點,除非碰到老婆必須掌握他工資卡的,不給就玩命的人。
梅子說,朋友都說她應當拿著果子的工資卡。我看梅子挺難過的就逗她:“果子給你工資卡,你還不拿著去孝敬你媽了?”梅子說:“我是從那兒出來的,我也得報恩。”接著梅子跟我嘮叨她曾經對公公婆婆多好,對她媽照顧的確實不如她公婆。
我勸她:“你公婆需要照顧的時候你才四十多歲,現在你已經快60歲了,你公婆需要照顧的時候,你什麽毛病沒有,還加班加點地上班賺錢呢。你現在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現在還病著,你想想你有能力照顧你媽嗎?自己吃喝都得果子照顧呢。”
梅子歎了口氣說:“完了,現在我都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起得來了。”我又勸她:“你現在什麽都別想了,你媽不止你一個孩子,你擔心個啥,她現在跟兒子那兒住著好好的,隻是兒子要趕她走。你沒本事告訴你弟弟,爹媽的錢都給了你,是讓你給他們養老的,你要走沒關係,把媽安排好,你還沒本事說句實話,你現在沒有能力照顧你媽媽嗎?”
梅子說:“果子的錢不給我,他家親戚結婚他一給就是好幾萬。”這些家裏的事兒,哪家都有,但也都是人家自己的事兒。聽梅子這麽說,我沒接茬。梅子接著說:“現在我起不來也出不去,反正他做什麽我就吃什麽,不行就不過了。”我說:“這把年紀了,不過了你怎麽辦呢?我覺得你應當跟你媽說說,看看你不跟果子過了,能不能搬到她那兒去,讓她收留你,每天照顧你:)”
梅子說:“當時就錯了,找了個農村的。”我說:“現在說這些沒有用了,記不記得當時我給你介紹的那個人,是本市的,但是也是大集體的,你媽不同意,這個果子不是你媽幫你找的嗎?”
我現在才明白梅子一直抱怨她爸媽沒有讓她當時選留,而是讓妹妹接班,把選留的指標留給弟弟,讓她去了大集體單位,就是因為她覺得如果她選留了就不會找果子。可惜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如果不是嗎?
我說了很多果子的好話,其實從我了解的果子,人還是不錯的,鄉下人有時候好顯擺自己,有個大事兒小情的,總是喜歡多拿點錢,一來證明自己有能力,再就是把人情看得比自己過日子還重。這都是生活習慣的問題,不見得就是多差勁的事兒,起碼還重個人情。
有時候農村人做得出來的,城裏人真不行。起碼很多時候他們舍得力氣,關鍵時刻也懂得不怕花錢。梅子前幾年有一次大出血暈倒在廁所,果子下半夜跑朋友家找人家幫助上醫院,輸了一袋血,他覺得太少,讓人家接著輸,醫生說夠了,他跟人家急了,說:“怕我沒錢給你?繼續輸!”他朋友感動地說:“你小子對媳婦可真夠好的,血也不能輸太多!”這件事兒,梅子跟我學的時候還嫌果子花錢不算計,現在她可能都忘了那件事兒了,隻記得自己對公公婆婆好,想要果子聽她的。
人和人在一起生活,沒有矛盾是不可能的,但要是互相長期無法理解,那也真是夠累的。
梅子有她善良的一麵也有她的短處,很多事兒她其實沒有果子看得開,想得明白。果子也許知道她拿了工資卡就會去孝敬她媽媽,果子不是不孝順的人,但梅子父母的一舉一動他實在是看在眼裏的。梅子自己的錢想怎麽花她不管,但自己的錢也許就不願意再給他們花了。說實話,應當是可以理解。
道理上的事兒和現實還是有距離的,講道理,講應當很多事兒都覺得也許對,也許不對,但如果從實際出發,真正在現實中去做得到,那就得看願意不願意,情願不情願了,跟對不對,應當不應當就沒有什麽關係了。
這就是現代社會,現代社會中的人就是這樣的,事兒也是。
跟梅子說了半天,梅子感覺好多了,但還是覺得果子對自己不好,她還是說不行就不過了,不過語氣已經沒開始那麽堅定了。我想就她眼下的情況,沒有能力和精力分家呢。我也沒再多說什麽,勸她也說了說她。
從她當時找對象時候的實際條件出發:“當時你是大集體單位的人,一輩子都沒有保障,而果子當時是電工,國家正式職工。是,家裏是農村的,話說回來了,是城裏的能跟你梅子嗎?
這麽多年,果子也是辛辛苦苦的在外邊建變電所,多賺點錢養活自己的父母,照顧自己的姐妹也沒什麽不應當的。那年月家裏有一個在城裏的人,鄉下的家裏人自然而然都會當成依靠的。”
電視連續劇《新結婚時代》,估計很多人都看過,說的不就是這麽回事兒嗎?男的鄉下的,女的城裏的,鄉下的親戚經常來城裏麻煩他們,有點事兒就到城裏來找他們。城裏人覺得煩不勝煩,男的說得好:“你在城裏,鄉下人就覺得你跟政府是鄰居呢,什麽事兒都能辦。”
所以,城裏人和鄉下人的差別不是好不好的差別,而是互相不了解,文化上的差別,理念、觀念上的差別。這種差別根本無法消除。所謂想要消滅的那些差別,都是硬讓人們一方接受另外一方,實際上改變不了什麽,都是不得已的將就,過去是這樣,現在是這樣,將來也是這樣。
咱們不能說人和人的差別是好壞的差別,是高級低級的差別,是貧富的差別,太籠統了,人和人是不同的,所以有差別是必然的。也因此兩個人,有差別的人,差別大的人走到一起,還要一輩子幾十年在一起,沒有矛盾,沒有痛苦,光有幸福,怎麽可能!
梅子的生活,是很多人生活的真實寫照。(待續)
《梅子的故事》
對呀,當時我想照那個人的,結果是個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