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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離家遠了,梅子還是經常會住在宿舍裏,一個人每天來回跑也沒有意思,跟那些打工的孩子在一起,梅子不寂寞,也能生活得快樂一些。
我常常想,要是我有這樣的機會就好了,那得有多少可以寫的呀。跟梅子打電話是比較經常,但也不是很多,所以每次總是聊一些家裏的事兒,偶爾的梅子說說那些打工的外鄉人的事兒,不多。
在北京上海,如果有梅子這樣的人,一定也算是外鄉的打工仔了,可是在梅子眼裏:“這些外縣來城裏的孩子就跟咱們到北京上海工作一樣,就是個打工的。”梅子那天就這麽跟我說的。她說得對。記得我在北京工作的時候,遇到過我一個原來東北的同事,那個時候她跟我說,她準備去美國,我不讚成。那時候她在北京混得相當好了,而且很有前途,她老公在國外已經有了博士學位了,但不是在美國。
80年代末的海歸在國內相當吃香,如果他們在國內肯定發展得比現在好。記得有一次我跟她說:“你要是出國,還不就跟現在咱們這裏的打工的差不多。”她笑得不行:“看你說得,怎麽能跟打工的比呢?”現在想來,在哪兒都一樣,隻要不在自己家,那就是打工的,永遠都是。
記得我到北京後第一次回家的時候,梅子曾經說,北京人回來了。由於我從小就生在北京的,也在北京生活過幾年,所以我對於北京不北京人的沒有那麽敏感,但北京的同學也一樣認為我就是東北人。記得第一次我們中學同學聚會,好像是30多年後的第一次聚會,有人提起了我,好多同學都不記得我了,但有記得的就說:“知道,不就是那個東北來的嗎?”
所以關於你是哪兒人,從哪兒來的就是哪兒人,這個我很有體會的。現在也是,很多在美國的人都說我們的孩子生在了美國就是美國人,這個肯定是對的,但對於別人而言,你就是中國人。這個也是改變不了的。
梅子對於這些觀念很清楚,她總說,我去哪兒都是東北人,最多人家說我老家是山東的。所以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兒呆著了。要我說,你想到哪兒,能到哪兒,能在哪兒生活,這個跟別人沒有太大的關係,哪兒的人能怎麽樣?除非是要找對象,需要看看哪兒人,是不是生活習慣上能基本一致,別差得太多了,到時候過不到一起去。別的都無所謂。
如果你自己非把自己固定一個什麽地方人,或非讓人家承認你就是哪兒的人,我覺得太叫真兒了。沒有意義。
梅子從被果子二妹騙了後,一直情緒不好,關鍵還不能跟家人說。她時常想起來就罵果子一頓,其實也一點用都沒有。現在房子賣了,誰的錢也不欠了,梅子心裏還一直是憋氣的。也由於果子一直在外邊工作,所以梅子的生活也不那麽規律。梅子這些年都很少自己做飯,也很少每天按規律吃三頓飯,在這點上梅子特別佩服我,說怎麽能每天做三頓飯吃。
人活著是給自己活的,不能說家裏隻有自己就不好好過了,我可做不到,我就是一個人也會天天吃三頓飯的,隻不過也許會簡單一點。幹嗎要哪頓飯不吃呢?跟誰過不去也不能跟自己過不去。梅子不這麽想,她總說,趁不必須做飯就不做飯,做飯太累太麻煩。原來我覺得梅子不應當是這樣的,也許她的習慣就是這樣的,其實作為朋友,有時候兩個人再好都會有你不知道的點滴的。我跟梅子之間也是一樣的。
秋天的時候梅子感冒了一場,估計跟打官司有點關係。感冒後嗓子一直不好,看了多次醫生都說是慢性咽炎,吃了不少藥也沒有什麽效果。後來再檢查才知道,是甲狀腺上長了東西。說是多發性的節結,是良性的。梅子情緒特別不好,想到當時上了果子二妹的當,想到這些年的不容易,把這些原因歸結於是長了東西的誘因。
記得那天也是我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剛剛知道了這個結果,我勸她別多想了,沒事兒的人也會長的,現在水不清潔,空氣不好,都是誘因。估計梅子也是一直跟父母的結解不開,我勸歸勸,想得開最終還是要靠自己。有些病也不是在相同環境下誰都得的,生病跟環境的關係要比跟自己性格的關係小很多。
我問梅子她爸媽是不是知道她病了,梅子說還不知道,不過她現在不像以前那樣幾乎隔天就去她爸媽那兒了。我勸她還是應當跟父母說自己病了,不然父母會誤會她為什麽突然就不能那麽勤地回家了。畢竟梅子爸的病還是很重的,雖然現在並沒有什麽危險。
我不知道梅子是什麽時候跟父母說了自己的病了。再一次給梅子打電話的時候,我們聊的是別的話題,說來說去,說到了梅子沒有小孩,將來養老的時候指望誰。我跟梅子灌輸著我的想法,那就是即便有孩子也指望不上的觀念。說著說著就說到了她弟弟剛子,梅子一直對剛子的兒子大漢不錯,雖然梅子錢不多,但從小也沒少給大漢花錢。直到大漢考上南方的大學,梅子又給了5000塊錢,我那時候跟梅子說過的,要她別太過了,不然剛子和媳婦還得擔心梅子這麽做是為了將來對大漢有指望。
梅子後來跟我說過,她說讓我說著了,剛子有一天特別地給梅子打電話說了這個問題,要梅子別指望大漢在她老來的時候能照顧她。我說不是我說著了,而是你有這樣的嫌疑的條件,因為你沒孩子。現在的孩子父母都指望不上呢,你還能指望他們什麽呢?梅子說自己從來沒指望過他們,但剛子提出來了,梅子也再一次強調了,自己這麽做就是因為從小看著大漢長大的,喜歡大漢,他考上大學了,想著走出那麽遠,別的幫不上就給點錢吧。
剛子沒再說什麽,人家把自己的顧慮解除了,也就不需要再說什麽了。從那以後梅子沒有再給大漢錢了,人家父母有得是錢還有爺爺奶奶給的房子,根本也不需要再多的錢了。有時候什麽東西人家不需要的時候,你再給就是多餘,尤其你缺就覺得人家也缺的,你缺最好你就自己留著。梅子現在也承認她這麽想確實容易讓剛子和他媳婦誤會。
梅子把自己的病情跟父母說了,父母沒說什麽,他們不懂醫也說不出什麽來,梅子的意思也就是怕他們誤會有時候她不再回家那麽勤了。雖然梅子認為自己這麽做是對的,除了她心情不好外也是病了確實沒有那麽多力氣總回家了。有時候人就是這樣的,不知道病的時候並不覺得怎麽樣,一旦知道了,就會覺得自己真的病了,即使那病沒有那麽嚴重。
梅子看著爸爸每天被不同的癌症折磨著,她也怕自己將來得這樣的病,所以開始四處求醫。西醫說沒辦法,中醫看了,中藥吃了一陣子嫌麻煩不再吃了,我以為她嫌熬藥麻煩,原來取回來的藥都是人家煎好的。沒有耐心是梅子的另外一個毛病,我說她的時候她也承認的。
我不記得跟梅子聊天的時候,有多少是聊的愉快的話題,那天又給梅子打電話,我問到她病情的時候,她顯得有點心煩,我問她怎麽了,她猶豫了一下跟我起了她的心裏話。梅子跟父母在一起的時候多,幫父母時候也多,娟子也是,雖然娟子在體力活兒上梅子做得多,但很多外邊的事兒娟子做得不少,梅子也說,那些事兒梅子沒有本事去做。
剛子除了開車來看看父母外別的很少做。梅子病了,梅子媽在剛子媳婦來的時候就讓剛子媳婦做點事兒,也就是擦個地。那天剛子突然給梅子打電話,口氣很不高興地問:“姐,你病了?咋樣啊?”梅子說:“看著呢,吃中藥呢。”剛子接著說:“管用嗎?不行就手術得了。”梅子說:“手術不能隨便做,現在還不需要。”“那你怎麽不像以前那麽勤去咱媽家了呢?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呀。”剛子的口氣更生氣了。意思就是既然沒什麽不用做手術,就是沒事兒,沒事兒就不能這樣。梅子心裏很不舒服。
我勸梅子,有些事兒過去就過去了,有些話聽了就拉倒,想得太多,煩惱是自己的,原本不需要手術的病還說不定就需要手術了。孩子不管是父母還是哥哥姐姐慣了就有脾氣,有些事兒,你做了,習慣於你來做了,你一旦不做或少做了,人家都不高興。這就是習慣,不賴別人,要賴就賴自己。
“勉強別人當然不對,但勉強自己同樣也是不對的。”我這樣勸梅子。我跟梅子說過很多次,自己能做的,願意做的,做了就做了也別圖什麽回報,做不了的,不願意做的也別非要求自己。一切順其自然吧。
梅子歎了口氣:“要像你那麽說就簡單了,哪兒那麽容易啊。”(待續)
特別佩服:)
問好曉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