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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對我來說隻是新聞。我記得小時候每到清明節學校都要組織去烈士陵園掃墓,聽著講解員講解那些烈士的英雄事跡,回來還會寫上一篇作文,現在還記得烈士陵園裏麵的樣子,因為每年都要去的,所以留下的印象當然很深。這些對於現在的年輕人來說也許覺得已經不是回事兒了,新中國的建立是多少人的鮮血和生命換來的似乎對於我們的今天已經不重要了,人們更多的是往前看,想知道自己的未來是什麽樣的,今天的奮鬥都是為了自己心目中的那個未來,至於過去,感覺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想也沒有用了,做什麽也似乎沒有太多的意義了。
“成千成萬的先烈在我們的麵前英勇的犧牲了,讓我們高舉起他們的旗幟,踏著他們的足跡前進吧!”這句當時隻要朗讀起來是有一種激情的文字,現在對於年輕人和一部分我們這樣年齡的人來說也許沒有任何味道了,更不用說還有什麽激情,也許有人根本就不記得還有這樣一句話了。
是啊,人們現在變的是越來越現實,越來越冷靜了,越來越有理由往前看了。對於不了解曆史的人們來說也許是這樣是正常的,但也有很多人為自己年少的時候曾經去過烈士陵園,曾經掉過眼淚,曾經寫過懷念烈士的作文而感到後悔,認為那是不正常的,我覺得這麽說也是違心的,應當說那一刻的心情已經被自己淡忘了,跟著時代的潮流已經不知道為什麽當時自己會那樣想或那樣做了。一個事件,一個人物,一個故事所以能感動很多人,也會讓很多人恥笑,這原本就是因為我們每個人是不一樣的,有人讀到感人的故事,看到感人的演繹就會落淚即便知道這是故事是在演戲,何況那些英雄呢。
在我們祭奠黃帝,把清明節也變為了長假讓大家有時間外出旅遊的時候,我還是想用一點時間懷念一下那些曾經愛我的卻已經不能跟我在一起的親人們,尤其是我的外婆。
我從小在外婆家生活過一段時間,那個時候我還很小,想起來我小時候應當很喜歡哭,現在想來也許是因為我知道哭有效果。外婆家前邊就是一條河,跟著外婆我在那條河邊看過外婆洗衣服,南方人洗衣服不用洗衣板的,都是用一個棒子打,把衣服放在河水裏弄濕了,再撈上來放在一塊石頭上狠狠地翻來翻去的拍打。在那條河裏人們洗菜、淘米還刷馬桶,當然喝的也是那條河裏的水,吃的也是那條河裏的魚,我還常跟外婆坐著船到外鄉去,到無錫去。
有時候我在家裏睡覺的時候外婆就會去河邊做事兒,可當我醒來看見外婆不在家了我就會嚎啕大哭,我躺在床上一邊哭一邊往外看,就見外婆急急忙忙跑著回來了,手裏還端著盆什麽的,當然外婆並不用進到我的房間裏來,她知道,隻要我知道她回來了,隻要我看見她在家裏了我就不會再哭了。
南方的夏天不是一般的熱,到了最熱的時候根本沒法睡覺,記得外婆每到特別熱的時候都會給我扇扇子讓我睡覺,而她自己即便打個盹也會被我的醒來給攪了,想起來我小時候真是太不懂事兒了。在南方,人們洗澡是在鍋裏,下邊燒著草上邊一鍋水,外婆把我放在鍋裏還要照顧著火,因為我不讓別人給我燒水,隻相信外婆,鄰家的婆婆隻是等著外婆洗澡的時候再幫忙燒水的。忘不了那些個夏天,外婆給我洗好了澡自己再洗然後又要陪我在外邊玩,睡覺的時候還要給我扇扇子,我不知道外婆是怎麽熬過的那些個日子,現在想起來內心有的不僅僅是溫暖還有深深的歉疚。
是因為外婆這樣對我才這樣喜歡我的吧,因為我的印象裏實在沒有太多我對外婆報答的記憶,那個時候我隻是覺得我在外婆那裏慢慢的長大了... ...
外婆跟我家在一起的日子實在是太多了,爸爸支邊到了內蒙,現在的內蒙古牙克石經常因為大雪和極度的寒冷經常上電視呢,那個年代的牙克石有多冷誰都無法想象,我們住的是平房,取暖要靠自己燒火牆,每天要燒煤,要做飯,而且屋裏沒有上下水,有一口水井在屋裏就在爐子邊上,喝水要靠自己壓,壓水恐怕不太多人知道了,還要用水來引才行,最難的就是引水,要一個手壓著井把,一個手用水舀子往裏倒水,慢慢的還要用力的才能把水引上來,引上水之後才能壓出水,等壓水的時候就要用力了,那個時候我可以做這樣的活了,弟弟還小,經常跑過來想幫忙,可是他就是在井把上把整個人吊起來都壓不出水來,那個時候沒有相機,不然這些美好記憶就能留下來了。
外婆那個時候在我們家幫著我們媽媽帶我們三個,她同時還帶著舅舅家的一個大女兒。記得一次妹妹生病了,肺炎,那時候小孩子就怕得肺炎,媽媽出差了,爸爸工作特別忙,外婆一個人要照顧妹妹還要管著我們,妹妹那次病的特別重,外婆每天把她抱在手裏,外婆不會說普通話,聽著都費勁,妹妹要什麽的時候她聽不懂又著急,現在我還記得外婆焦急的樣子。現在的老人還有孩子的父母當孩子生病的時候都會急急忙忙跑到醫院去,把所有的焦急和煩惱甚至是憤怒都發泄到醫院裏,發泄到醫生的身上,而那個時候的人不會,他們隻能靜靜地按照醫生的要求打針吃藥,剩下的就是自己好好看護,自己著急。
外婆曾經裹過小腳,但後來趕上解放了又放開了腳,雖然不是小腳但走路也還是象小腳那樣,我現在還記得外婆在我們牙克石的家裏冬天在屋裏也要穿著棉襖,帶著手套跑來跑去的樣子。那個時候自己燒火取暖不管你燒掉多少煤屋裏也不會很熱,何況那個時候煤也是供應的,不是可以你想用多少就可以買多少的。
等到我們到了大城市的時候,外婆的年紀也大了,開始一些年裏,我們家雖然住在樓裏但依舊要靠燒火牆取暖,外婆雖然有我們幫忙但還是要做我們全家的飯菜,早上5點來鍾外婆就會起床,天暖和的時候回去外邊鍛煉身體,然後回來給我們做早餐,我們都吃了上班上學的走了,外婆就會開始準備午餐了,下午她會稍微躺一會兒,然後又起來準備晚餐,吃過了晚飯外婆會把新聞聯播看完就去睡覺了,這就是外婆的一天又一天的生活,我記得隻要我有時間就會跟外婆說話,因為小時候在外婆家住的時間長,也因為外婆在我們家的時候我會經常跟外婆聊天,所以到現在我還會說南方話呢。語言不但要從小學習還要有訓練的環境,經常說才會不忘。
等到家裏搬進高樓,不用再燒煤取暖的時候,外婆真的老了。讓我唯一感到安慰的是,我結婚去北京後外婆到我家住過幾天,那是一次舅舅到北京來出差把外婆帶到了北京,外婆住在我家裏,那時我們家在筒子樓裏住,隻有一間屋,做飯要在走廊,廁所也在外邊,老公去單身宿舍找住處了,我跟外婆住在一個床上,外婆高興極了,說多少年了都沒跟我再睡過一張床。每天我都帶外婆去我們門口的自由市場買菜,外婆特別喜歡我那裏,爸爸來北京出差把外婆帶回了我家,聽媽媽說,好長一段時間外婆都一直叨咕,還是我家那裏最方便,出門就能買菜。
再後來我們家人相繼都出國了,外婆到舅舅家去住了,記得95年的時候,國內剛剛有長假,那年的十一放三天長假,原本大家說要去泰山旅遊的,我想外婆了還是決定去舅舅家看外婆,那個時候我收入不多,舅舅聽說我要去看外婆就花錢給我買的臥鋪車票,在舅舅家住了兩天,跟外婆在一起的時間不是很多,那個時候外婆不像以前那麽話多了,聽力也不行了,但她還是在外邊跟其他老人們一起鍛煉,看見我走過她就高興地把我介紹給那些老人,她告訴他們我在北京工作,是專門來看她的,那些老人特別高興,因為那個時候對於孫輩能專門來看老人大家都覺得這孩子挺孝順的,從外婆高興的臉上我看到了外婆從我這裏得到的一絲絲安慰。
我最難忘的是要走的時候外婆抱著舅舅家的小狗站在樓梯口看著我,我望著外婆跟她擺了擺手,看見外婆眼淚在眼圈裏轉,我大聲地說:“回去吧,過段時間我再來看你。”外婆笑著點了點頭,我想她恐怕都沒聽見我在說什麽。想不到兩個月後我的簽證下來了,我也要到美國去了,由於當時特別緊張給所有想得起來的人打了告別的電話就匆匆地離開了北京,離開了家也離開了外婆。
來到美國的那年春節我給外婆打過一個電話,那個時候外婆一點點都聽不見了,外婆說:“XX,外婆聽不見了,但外婆喜歡你,我在家裏很好,你放心吧。”第二年外婆就去世了,那一年外婆89歲。
按那個年代說外婆是長壽老人了,可當時我接受不了,那段時間我特別特別的難過,一個人開車的時候想起來都會落淚,有一次邊上的車看見我了還鳴笛提醒我,我還給我的朋友們寫信述說我內心的痛苦,大家勸我的時候都說,你外婆都那麽大歲數了,別難過了。是啊,我勸說別人的時候也是這麽說的。一晃又是十幾年的時間過去了,現在我的年齡已經到了外婆當時帶著我們的時候那麽大了,回想起從小跟外婆生活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內心不由的思緒萬千,每每都心裏特別特別的難過。真正的愛是無私的,這句話我真的相信,因為外婆對我的愛就是這樣的。
清明節到了,在這麽遙遠的地方懷念我的親人,讓我再一次淚流滿麵。
外公外婆、爺爺奶奶、公公婆婆,這些曾經給與過我那麽多愛的人都不在了,相信他們在天上生活的一定很好,也願他們繼續保佑著我們這些子孫能生活的更好。曾經的愛雖然不能繼續,但卻永遠留在了我心裏,這股溫暖現在想來一點都不比他們在的時少,而且每一次的回憶,每當想到他們的時候都會想起更多,更細的情景,那些曾經沒有留意,沒有在意,以為早就忘卻了記憶在此刻,在每一次想到他們的時候都會那樣清晰地跳出來,都會像電影一樣地在眼前過目,我相信這些依舊感染著我,溫暖著我的愛將永遠陪伴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