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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友高伐林的博文《毛澤東時代對潛在人才的又一種摧殘》，回顧了一段令人心酸的文革前高考政審史實，把五，六十年代紅色中國普遍歧視大批階級出身和社會關係有問題的高考生的曆史再現出來，令人唏噓不已。
很久以來就想寫一篇關於家父與他的初戀女友曾阿姨的故事，讓今天的人們能夠了解半個世紀前中國的先輩的浪漫與現實。謝謝老高的好文，催促山哥讓那段往事公諸於眾。
九十年代初的一個夏日，我正在北京進修英文，準備出國留學。父親也借機來京旅遊，加上當時在北京工作的兄弟，我們算是大 團圓了.有一個周六,父親忽然要去城南的有色金屬研究總院拜訪老同學,我們兄弟也沒有在意.沒想到傍晚時分父親回來,還帶來一位瘦削的中年阿姨.父親有些激動地說,這位就是我常與你們提起的老同學曾阿姨…我們立刻就知道事情的原委了.忙恭敬地招呼道:阿姨好.
曾阿姨用略帶湖南口音的普通話深情地說:沒想到今生還有機會見到你們…
原來曾阿姨剛從一場大病的治療中出院,身體還比較虛弱,她也剛從我父親那裏得知我們的母親不久前因病離世,故此堅持一定要送父親來城西與我們相見.
那是父親與他的初戀女友曾阿姨的最後一次相見.
五十年代中湘北某縣城第一中學,父親和曾阿姨同為該校初中部的高材生.那時的中國剛從戰亂年代過來,中學生入學率還十分低下,而且許多學生都出身貧寒,學習斷斷續續.故父親初中畢業時已經年近20,曾阿姨比父親略大,已經年過20歲了.成績優異又文體特長兼具的父親在班裏擔任學習委員,又紅又專的曾阿姨則擔任團支部書記.
三年同窗共讀期間父親和曾阿姨互幫互學,互相愛慕,以致成為私定終身的情侶.那個時候是父親最幸福的歲月.除了學習優秀,父親還是籃球,排球賽中的好手,文藝表演中的骨幹,在學校頗受女生們心儀.可是父親不搭理那些美少女的愛慕,專情於長相一般卻才華出眾的曾阿姨.
五十年代的浪漫晴空下也慢慢聚集烏雲.熱情上進的父親不管多麽努力,共青團的大門都對他緊閉.而團支書竟然就是深愛他的曾阿姨!看著許多不如他同學相繼入團,父親終於按捺不住去質問曾阿姨.
那晚晚自習散了以後,曾阿姨陪父親在學校操場來回走了一個多小時,最後眼含淚花地告訴父親,不是你不夠優秀,而是你的出身太複雜.誰叫你伯父是國民黨將領,還逃到台灣去了呢?
曾阿姨也書生氣十足地鼓勵父親:黨的政策是講出身但不惟出身,重個人表現.你還是有前途的,我們的未來也是有希望的…
她沒有告訴父親的是,學校領導已經暗示她注意和父親的關係不宜過於親近.
畢業時,曾阿姨如願保送市一中讀高中.沒有獲得保送資格的父親則發奮圖強,以全縣第一的成績考入省城長沙的名校省五中.
就在畢業前夕,這對充滿愛戀與盼望的少男少女相互海誓山盟,相約共渡一生.(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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