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年代的故事（3）曾外祖父的禍與福

族長年代的故事（3）曾外祖父的禍與福

 

曾外祖父是山哥母親和舅父（見“我的鄉下大舅”係列）的祖父。曾外祖約生於公元1870年，早年讀過多年私塾，是否求取過功名已不可考。他畢生勤勞務農，是幹農活的一把好手。因識文斷字，家道殷實，又為人正直，樂於助人，故在族裏廣受尊敬。

外祖父是曾外祖唯一的兒子。外祖父出生時上麵已經有好幾個姐姐，故外祖父於1902年出生時，曾外祖一家極為高興。外祖父也不負父母和族人的期待，從小聰穎好學，後就學於省城著名的育才中學，並在大革命時期考入廣州黃浦軍校，畢業於黃浦六期步兵科。國共分裂後外祖父留在國軍陣營，卻對共軍充滿同情（因為當年湖南本是赤化相當嚴重的地區）。他設法逃避了十年國共內戰，卻在積極投身抗日戰爭三年後犧牲在蘇北戰場，職務為國軍中校副團長。

外祖父的犧牲對於年近七十的曾外祖的打擊難以形容。但飽讀中國古書的曾外祖沒有因此垮下，國難當頭之際獨子為國捐軀，也是這位深明大義的愛國老人莫大的榮耀。尤其是湖南軍政首腦薛嶽將軍親筆簽字的外祖父“抗日陣亡烈士”證書，更成了全族老小的驕傲。

也在這個時候，在全族老少爺們的推舉下，曾外祖毅然挑起了領導全族數百口人的族長重任。

不久，曾外祖的家族，與鄰近的另一大家族因為田土界線，灌溉水源的合理使用等問題發生嚴重糾紛，以致兩族發生大規模械鬥，雙方互有有人員財產的重大損失。隨後兩個家族對簿公堂，開始了一場長達數年的馬拉鬆式的訴訟官司。

曾外祖作為族長，為了贏得官司，帶頭變賣田產和其他寶貴私有財產，用於法庭內外各種開支。而對方家族也全力以赴，一點也不甘示弱。

最後曾外祖一族總算獲得了勝利。至少從判決書的字麵上，他們是完全勝利了。可是這時他也發現，他的大部分田地都已在過去幾年裏消耗殆盡。

為了族長的榮耀，曾外祖犧牲了大部分祖傳家產。

在臨近解放的前幾年，曾外祖一家生活已經十分困難。山哥母親在1948年冬被曾外祖母偷偷賣給遠親做童養媳，被曾外祖發現，盛怒之下贖回。母親一直懷著由衷地感激談起她這位可親可敬的好祖父。

1949年8月，湖南和平解放。1950年土改，曾外祖一家被劃為下中農。如果曾外祖不為族裏的官司變賣了田產，他的出身即使不是地主，也至少是富農。那麽日後母親，外婆及舅父一大家的人生，還會更加悲慘得多。

 

[cornerstone]

因禍得福。本人祖父家本也是大戶，解放前經營破產，土改定為中農；外祖父家和祖父家相當，土改時定為大地主。我母親和已成年的舅舅姨媽已經讀書就業的倒也罷了，三個未成年的舅舅都下放農村，又沒上多少學，一輩子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