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生日

故鄉大地丹桂飄香的季節，是我母親的生日，也是母親逝世的日子。
母親三十歲生我，五十七歲離世。在這二十七年中，除了我離開父
母求學工作的八年，母親為我做過十九個生日慶祝。而作為母親最
疼愛的長子，我卻隻為母親作個唯一一次生日慶祝。

那是1986年秋天。我星期一早上去3公裏外的單位上班。兩年前我
大學畢業分配到故鄉這所專科學校任教。開始第一年住在父母家，
每天接受父母的嘮叨，頗有些鬱悶。幸虧單位對我們這批年輕大學
畢業生很重視，很快為我們建起了單身宿舍樓，於是歡天喜地的過
上了自由生活。每周的教學工作其實很輕鬆，於是常常和一幫狐兄
狗妹們一起玩通宵撲克，待饑腸轆轆，便在電爐上煮麵宵夜。

可是每到周六，我照例回家陪父母。於是那幫朋友們便奉送了一頂
“孝子”的帽子給山哥。那時隻休周日一天。所以周六晚回家吃晚
飯，星期一早上匆匆忙忙吃過早飯便回單位上班。回家的生活也格
外有規律：周六晚由我匯報一周來在學校的工作生活，同時聽聽父
母單位的奇聞逸事。周日上午陪父母采購逛街，下午起就需打起精
神聽父母的教訓：工作馬虎不得，營養身體要注意，考研複習要抓
緊，遇人家介紹對象，不要輕易答應或拒絕。。。

那時雖未想到幾年後母親就會與我們永別，但母親身體常年生病，
每年幾乎都需住院治療，卻是心中揮之不去的隱憂。因此每周一
次的嘮叨，也並不像另外幾位難兄(姐)難弟(妹)們說的那樣忍無可
忍。

話說那個星期一早上，我推著自行車和母親一起出門。臨分手之前，
母親除了照例囑咐“騎車要小心外”，又加了一句“周六早點回家。。。”
星期六早上起來，便在新修的馬路上跑步。那時山哥隻要未熬夜，
早上跑步鍛煉還是堅持的。跑著跑著，突然腦海裏響起了母親那句
話：“星期六早點回家。。。”猛然想起，今天是母親52周歲生日。

於是下午提前溜出單位，去食品店買了一大串香蕉，還有一隻不算
太小的蛋糕。悄悄溜回家，見家裏空無一人，便把生日禮物放到父
母臥室的書桌上，用報紙蓋上。看看表，離下班還有半個多小時，
便離家去了母親工作的資料室。母親見我來了，十分高興，我也有
一搭沒一搭的與她閑聊，邊翻她那裏的眾多的書報。

下班回家，我幫母親抱上一大堆父母和我都愛看的文史新書報，作
為我們周末的精神食量。母親開了門，父親還未回來。我拉著母親
到他們房間，叫她猜一猜報紙下蓋著什麽。母親一臉困惑。我忙跳
到桌前，揭開報紙：“媽媽請看，生日快樂。”母親臉上刹時現出
了驚喜的神情。

那一刻，我是世界上最驕傲的兒子。可是母親很快收起笑容，嚴肅
地說：“就知道亂花錢。才70元工資，這下花掉了1/3吧”。

我立即感到很不自在。幸虧父親這時回來了，高興地說：“這次兒
子作的不錯，難得有這份孝心。。。”。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願天下的兒女們，都能記得自己父母的
生日.

[山哥]

回複mm走西口的評論:
謝謝鼓勵，中秋愉快。

[mm走西口]

今天也是我媽的生日，看你的文很感動。

[MQL]

今天也是我母親的生日。可惜她上月去世了。同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