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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那個夏季,山哥正在讀碩士研究生。在這場全國大規模學
潮中,山哥是一個地地道道的逍遙派。身為大學研究生會主席,
一向政治熱情甚高,但我卻在這個激動人心的時刻埋頭於我的免
疫分析實驗。
在那個空蕩蕩的實驗室裏,我一個人一邊作我的實驗,一邊聽我的
短波收音機。隻有在晚飯後一兩個小時內,才回宿舍與師生朋友們
討論最新動態,或者看看電視。
有人去北京了。
本科生遊行幾次了。兄弟院校的研究生也去“愛國民主運動”了。
山哥的“同僚”們終於沉不住氣了。Y副主席5。18傍晚找到我,緊
張的說:主席,你真沉得住氣。文體部W部長要政變罷免你了。說
你關鍵時刻,占著茅坑不拉屎。
我一點不生氣:讓他當好了,我還怕他不接手呢。送走Y,我還是
要了黨委周副書記家電話:周書記,研究生鬧著要遊行,我有點頂
不住了。向你請示一下,讓他們自己去,還是我們研究生會組織一
下?實話告示你,眼下我的實驗很忙,實在不想分身。。。周副書
記雖主管師生政工,其實也是機械工程係出身,屬於講不出多少大
道理的技術官僚,平素我們相處甚好。
他懇切地說:現在這場運動是愛國民主運動還是動亂,我們誰都說不
清。。。你還是出麵組織一下,以便掌握情況,爭取主動。。。
於是,5。19那天,我們學校學生會和研究生會組織了一場空前規模的
大遊行,同學們冒著烈日,步行去省委,走了10餘公裏。而山哥一大
早,就坐上了學校的麵包指揮車,裏麵除了周副書記,學工部長,團
委書記,就是我和學生會主席小L。當然,還有學校食堂免費的一大
桶稀飯和麵點。
我們來到省委禮堂,但見台上台下,都是慷慨激昂的大學生們,傳言
說,省領導們也搞不清方向,都躲起來回避與學生見麵。電視裏播過
與學自聯頭頭對話的場麵,完全是北京對話的翻版。學自聯裏也有山
哥熟悉的人物。如工大那個盧四清,本來也是我們官方省研聯的常委,
終於半推半就,一步一步的陷到學自聯裏去了。後來刑滿釋放,逃到
香港,專職搞民運,此乃後話,按下不提。
當即有人衝上台,大喊一聲“打倒李鵬”,立即一片喝彩。又有人上
台高呼:“槍斃李鵬”,照例喝彩。再有人上台“大家可否冷靜一
點。。。”全場喝倒彩:滾下台,膽小鬼。。。
周副書記笑眯眯的對我說:你的演講不錯,要不要上去說兩句?
我連忙擺擺手說:別,別,別。。。叫我說油炸李鵬?還是讓人叫滾
下台?都太沒勁。。。
晚上回校,大家都叫累。早有Y副座向我報告:主席和校領導投機革命,
W他們氣得牙癢癢。。。山哥報以苦笑。晚上看電視,趙總到天安門廣
場看望學生:“我已經老了,無所謂了,你們還年輕”。。。山哥如同
被電擊,預感不妙。脫口而出:不好,局勢失控,可能要軍管了。。。
W也在電視機前,扭過頭來,叫到:你說共產黨派解放軍鎮壓學生?不
可能。山哥見他很激動,忙說:我也說不準,但政府可能沒有其他選擇。。。
第二天,我照例作自己的分析實驗。多數同學由於5。19遊行勞累,沒有
再出去。
晚上緊急通知全體收看重要新聞。我打開電視,那一幕終生難忘:李鵬
殺氣騰騰宣布戒嚴令。紫陽缺席。尚昆主持。台下一片軍隊高官,台上
全是中山裝,中國一夜之際回到十年,20年前的光景。
那個副省長是學院派出身,也難為他了,省委書記省長接口救災跑到邊遠的地方,他主管文教,沒處躲。六四以後不久就下來了。
難忘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