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溫阿梅臨終前不久的告別演唱會,第八場,也是最後一場。難以想象那是個癌症末期病人的performance,看著看著心酸極了,忍不住又黛玉了一把。
阿梅唱的是《抱緊眼前人》,穿著劉培基---那個後來因為阿梅遺產,和梅媽間發生了不少風風雨雨的,她的密友---為她縫製的類似裙褂的大紅禮服,頭頂巨大誇張的頭飾。阿梅打趣說,如果穿這套衣服結婚,肯定不會給婆婆下跪敬茶,因為那麽重的衣服,跪下去就起不來了。
傻孩子啊,自己都已氣若遊絲,命在旦夕,還不忘憧憬出嫁、憧憬為人妻為人媳,聽了讓人心酸心痛。。。
遙想起自己當年出嫁,依足粵地古禮,除了給夫家的七姑八妗、各路長輩平輩行禮敬茶,還在禮堂給家翁家姑行下跪、奉茶、敬湯羹的大禮,接受家翁贈送紅包、家姑給配戴死沉的首飾。雖然披掛的龍鳳刺繡釘珠裙褂,遠沒有阿梅那件80多磅那麽重;頭上的鳳冠遠不及阿梅那套頭飾麵具那麽誇張繁複;腳上也隻是低低的坡跟繡花鞋,行完一套禮節,還真不能自己從跪墊上站起來,要一旁充當“大妗姐”的表姐和以前的丈夫,左右把我扶起。
古禮繁瑣周章,自有其莊嚴敬重的力量。它告訴男人:這個女子從此是你妻,你當尊敬她愛護她贍養她,盡全力讓她可以對你交付此生,可以依戀托賴、安穩平靜;也告訴女子:你嫁此人、入此家,從此冠以夫姓,當相夫、持家、孝親、育幼,為夫家傳宗接代、延續香火,依四時節氣慶日祭祀祖宗神明,世世代代生生不息。
轉眼多年一路風雨荊棘走過來,有陽光更有陰霾。漸漸人事皆非,回想當年,百味雜陳,無以言傳。
從前三天兩頭收到結婚請柬,特別是春夏結婚旺季,有時還得趕場。不知不覺,身邊朋友都已成家,信箱裏鮮見大紅信封。再後來,漸漸開始時不時聽說某某夫妻不和,某某有家暴,某某離婚了。開始聽說,還頗為驚訝、惋惜、慨歎。到後來,不但習以為常,還,自己也深陷泥潭。
前幾天和阿小名吹牛,說起共同的一些朋友的婚姻波折,小名感觸良多,大大教導額一番:
無小名------
(婚姻陷入困境之後要)在日常生活中,建立對彼此的信心,然後才涉及過去敏感的問題。沒準經過重新的磨合,過去的問題已經不成問題了。
一旦感情慢慢恢複了,會對雙方的感情產生出驕傲和滿足,which then becomes 進一步好轉的動力。所以,幾步。1.平靜 2.重頭開始戀愛。
The truth is, whoever stick to the end are those who pick up hope from scratches and work hard on it
額插話:這就是你所說的,不能停止在當年的感情、愛情上。
無小名------
Exactly。 We should learn to start our love all over again, in a different style。
不要急著把注意力放在兩個人的感情上麵,假如顯然感情已經有裂痕了,越注意它,越看到裂痕的恐怖,而是老老實實地從頭戀愛,兩個人從小事上邊彼此關心彼此扶持------因為在逆境中,人會暴露一些本來沒有的惡毒,這個可以原諒。
Remember the wedding vows? for better or for worse, for richer, for poorer, in sickness and in health, to love and to cherish; from this day forward until death do us part.
和她說著說著,就有點兒走神了:安樂困苦,貧窮富足,健康疾病,。。。依稀記得當年,在那個黯淡的市政廳的大會堂;遙遙站著一個麵目模糊的、不知是市政官僚還是法官的西裝中年男人;身邊疏落站著10多個夫家的近親、好友;身穿猩紅色的上衣、黑色小裙子,腕係一小束蝴蝶蘭,站在那個人身邊,好像是說過那幾句話:
To have and to hold , from this day forward ,
For better for worse , for richer for poorer,
In sickness and in health, to love and to cherish,
Until we are parted by death,
As God is my witness ,I give you my promise.
......
如今看來,我沒有守住我的諾言,我背棄了過往一同度過的那些歲月。隻是,諾言的遵守,憑借的,就是因為曾經發過這個誓嗎?還是因為心中有愛,為愛堅忍,為愛堅持?諾言是為守而守嗎?還是守諾的背後,還是得要點什麽在內心深處支撐著、
------抱緊眼前人
本應相愛 本應相襯 命裏注定同行卻未能
舍不得不愛 巴不得一世 唯願抱緊眼前人
匆匆一世 深深一吻 就此以後無從愛別人
若隻得今晚 可偷偷走近 誰又理得天鎖禁
愛你就算 將跌入永遠黑暗
但這一刻抱緊 多麽確實 無用再覓尋
浮沉人在世 快樂循環又傷心 但願愛得最動人
一宵的愛 一生的印 盡管最後如同過路人
舍不得不愛 巴不得一世 唯願抱緊眼前人